應仁祥

最近,有機會在不同的場合裡,聊到關於思考的事情。

首先,是一位對韓國藝能動態相當有研究的朋友。每次約吃飯,她都能說上好一陣子韓國藝人的故事。最近她聊起一位很會跳舞的藝人,說他跳的舞蹈,總是特別吸引人的注意。我問她知道原因嗎?出乎意料地,朋友居然說,因為那位男藝人懂得思考。一個再尋常不過、雙手比愛心的動作,因著比別人多了一番思考,使得男藝人可以靠著細微上的差別,讓觀眾忍不住多看一眼,導播就是會把鏡頭多往他身上帶。

再來,則是一位已在設計這一行工作將近三十年的朋友。因為一本書的出版,封面設計往往也是很重要的關卡,在出版業工作的我,便問了他許多問題,想知道在他眼中,一個好的設計,需要具備的元素有哪些。

同樣地,朋友的回答讓我嚇了一跳;他認為一個好的設計,理當是個有在動腦的設計,從最初的版型設定,到字型的選用、顏色的搭配、圖案的選擇,每一個步驟,有沒有經過思考的設計,往往會有很大的落差。朋友說,設計其實是一個「極度燒腦」的工作。

第三位,是一個喜歡運動、打籃球的朋友。我自己也打籃球,但是從國中打到現在,近三十年的時間,罰球線投籃的準確度,就是怎麼練都練不好。我把自己的瓶頸告訴朋友,萬萬沒想到,朋友的回答再次令我大吃一驚。

他說投籃除了不斷練習之外,有沒有動腦也很重要。只是傻傻地每天幾百球的投籃,若沒有好好思考過自己的動作是否有問題、姿勢正不正確、瞄準的方向到不到位,再怎麼練習都難有進步。在他的建議下,我開始一球一球地記錄自己的投籃,練習之餘也分析自己的各個動作:腳尖是否有對準籃框、投籃時左手有沒有影響到右手、出手時手有沒有伸直,一個一個慢慢地調整,沒想到我罰球的命中率,在遜了三十年之後,有了顯著的提升。

有大腦的天國公民

萬萬沒想到,跳舞、設計、打籃球,三個原本我認為跟思考扯不上什麼關係的事情,在專業人士的眼中,卻是與思考息息相關。事實上,類似的情況可能遠比我以為的還要普遍。

一個好的演員,之所以可以把戲演得好,不只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天賦,更因為他會認真地解讀每一句台詞,在腦海中一次次思考自己的表演,才能把角色詮釋得更出色。而一個優秀的歌手,除了天生的好音質之外,更因為他有思考如何詮釋每個音符,讓一首歌唱出來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換句話說,思考和行動是分不開的。行動要有力量,絕不只是靠蠻力就能成;搭配縝密的思考,行動往往可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從這角度來看我們的信仰,也會有很多意外的發現。許多時候身為基督徒的我們,把信心和思考做了二分,彷彿一個優秀的天國公民,只要有信心就好;動腦太多、思考太多、問太多的問題,反而會被認為是信心不足的表現。然而上帝創造人類,不只是給我們靈活的四肢,也不只給了我們喜怒哀樂的情緒;上帝還給了我們能夠思考、進行邏輯推演的大腦。善用我們的大腦,妥善地進行思考,方能讓我們的四肢、情緒,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

就拿魯益師來說好了。表面上看來,他是個風靡全球的奇幻小說家,《納尼亞傳奇》讓許許多多人因此得以領略天國的美好、上帝的奧妙。然而,寫作《納尼亞傳奇》,從來就不是一件不經大腦的事情。從他那本闡述自己生命經歷的《我如何成為基督徒》會發現,在成為基督徒前,魯益師曾經花了許多年日,沉浸在英美文學與哲學的思想浪潮中;因為認真地思考過許多的可能,最終才讓魯益師決定接受基督信仰,也因為曾經花過漫長的時間,研究文學、小說、詩詞、神話,魯益師才有足夠的積累,寫作出格局恢弘、讓人愛不釋手的《納尼亞傳奇》。

思考是天國體系的核心

事實上,小說之外,魯益師花了更多的時間在分享和闡述,他對信仰的種種思考(可參閱其著作《痛苦的奧祕》、《禱告的奧祕》、《極重無比的榮耀》、《反璞歸真》)。

就以《四種愛》這部經典為例,在魯益師之前,少有基督徒對「愛」進行過如此縝密的分析和思考。我們只把愛當成一種感覺,結果就是誤用了愛,讓愛反過來吞噬我們。因此,魯益師對愛的完整分析,幫助我們對愛有更豐富的理解,才能真正把愛放對位置,讓我們的愛得以綻放出最大的力量。

曾經在一本談論教育的書《讓思考變得可見》讀到一段話:「思考是學習體系的核心,而不只是附加的、有時間才做的事。老師必須認清,當我們減少學生的思考量時,也是在減少學生的學習量。」同樣地,我們也應該改變自己的想法,認清思考理當是信仰與天國體系的核心,而非附加的、有時間才做的事;當我們漸漸減少了自己的思考量,其實也是在減少自己的信仰程度。

天國,絕對是一個歡迎思考的地方;我們的大腦,也絕對是上帝賜給我們,領略天國美好必不可少的一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