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小教授

「將我圍繞起來的一切,非常完美。」池善雨幸福洋溢有感而發。她是家庭醫學專科醫生,高山市家庭愛心醫院副院長,四十多歲,但氣質優雅、面容身材保養得宜。先生李泰伍是知名導演,曾榮獲2007年最佳導演獎,有著低乎實際年齡的男性體格與臉龐。兒子俊英國中生,貼心聽話懂事。

溫潤、寬敞的現代廚房,不是徒為擺設。池善雨並非是埋首工作的女強人,她遊刃有餘,家庭也管理得當,煮得一手好菜。父子享受著池善雨的「老婆的菜」、「媽媽的菜」,三人經常共進早餐與晚餐。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的韓式燉排骨,還可以敦親睦鄰,這個家庭實在是現代人夢想的終極幸福版。然而,韓劇《夫婦的世界》要凸顯這種令眾人羨慕的模範家庭,一旦破裂是何等駭人!

丈夫的外套口袋掉出一支櫻桃口味的護脣膏;圍巾上有一根金褐色的女性長髮;…諸多徵兆,由不得池善雨不懷疑丈夫是否外面有女人?池善雨著手調查,在為丈夫籌辦的盛大生日宴會上,在丈夫的後車箱發現另外一支手機,裏面滿是椎心的外遇證據。丈夫開懷地擁吻另個女人的照片,好友、同事與這對姦夫淫婦合照。原來,大家都知道、並接受丈夫外遇事實,只有自己被蒙在鼓裡!

之前怎樣幸福如天堂,此刻就怎樣痛苦如地獄!全然崩潰的她不自覺地從車中拿了一把手術刀,走向丈夫,想要直接刺穿背叛者的心臟。但正要下手的那一刻,兒子俊英跑來喊她:「媽媽,相機找到了嗎?」瞬間將她從毀滅的路上拉回,阻止了這場悲劇。她如夢初醒,悲憤填膺,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復仇,帶來後面十五集排山倒海般的毀滅劇情。

《夫婦的世界》也呈現夫妻衝突離異之下孩子們的想法。俊英在那場生日宴會目睹爸爸和其他女人擁吻,他忐忑不安,自己溫暖家庭將有大風暴來襲。他到同學家做作業,他探詢父母離異的同學,父母吵架是怎樣的狀態。事情果然朝著他不願看到的情況發展,媽媽向他表示歉意,可是他不願意父母離婚,即使是錯在爸爸。孩子們關心的是父母的關係是否可以修復?爸爸是否可以真誠地悔改認錯,媽媽是否可以原諒爸爸、重新接納爸爸?

聖經記載一段耶穌的教導。門徒前來問耶穌:「天國裏誰是最大的?」耶穌叫一個小孩子來,讓他站在他們當中,說:「我實在告訴你們,你們若不回轉,變成像小孩子一樣,絕不能進天國。(馬太福音18:1-3《和合本修訂版》)跟隨耶穌的門徒,裏頭裝著是世俗的想法,當彌賽亞登上榮耀寶座,他們也可以坐在寶座的左右邊,得到世人愛慕的權力、地位和財富。不料到耶穌來,透過羞辱和十架受死,處理罪惡的問題,以修復人與上帝、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關係的價值,在上帝眼中,更勝於一切。而孩子們看待婚姻破裂問題,著眼的重點跟上帝一樣,他們在乎的是人與人(爸媽)的關係,而非財產金錢分配。對於孩子,爸爸媽媽都是自己心目中的巨人,生活經驗的榜樣,為何發生問題,爸爸媽媽無法用澄清和坦誠、道歉和認錯來解決衝突和爭執?孩子莫不期盼爸爸媽媽能和解、修復關係。

成人們其實也知道關係的價值,每一對男女結婚之初,莫不想要維繫親密關係到永遠。然而罪入了世界,人人是罪人。罪人共有的問題是自我中心,遇到觀念差異時,總以為自己的看法才正確,對方不正確,雙方僵持不下,陷於膠著磨心痛苦,最後倆人宣告因個性不合而分手。罪人還有著各樣的私慾(貪婪、懶惰、驕傲、狂妄、淫亂、邪情),丈夫與妻子傷害彼此。《夫婦的世界》的李泰伍,他對婚外情的貪婪,不願意放手,導致幸福的家庭破裂。受到傷害的池善雨想要報復:「這地獄般的痛苦,要怎樣才能還給你?」到了最後階段離婚協議,雙方更是卯足力量火拼,目標要拿到最多的財產(孩子也被視作一種財產)、讓損失降至最輕。罪令每一對夫妻在經營關係,都辛苦不易。

然而,即使罪入了世界,罪令婚姻關係經營不易,上帝仍反對離婚。法利賽人前來試探耶穌,說:「人根據某些理由休妻,可以嗎?」他回答:「造物者從起初『造人的時候,就造男造女』。『因此人要離開父母,與妻子連合,二人成為一體。』這些話你們沒有念過嗎?這樣,他們不再是兩個人,而是一體的了。所以上帝所配合的,人不可分開。」(馬太福音19:3-6《新譯本》)耶穌反對立下婚約的夫妻關係,因任何原因終止。門徒聽了之後,覺得難度甚高,下了結論:「丈夫和妻子的關係既是這樣,倒不如不娶。」(19:10)

耶穌看待婚姻的標準如此之高,因為婚姻是上帝的形象投射到這個世界的主要方式之一。男人、女人都是照著上帝的形象所造,兩人成為一體的奧秘,反映著三位一體上帝之間親密的關係。Geza Vermes在Myth or History: The Hard Facts of the Resurrection文中指出三一的奧秘:「在上帝裡面的三位彼此高舉、互相談心、彼此尊重……神聖的每一位都將另外兩位庇護在整個存有的核心。在不斷地互相提議與接納的運行中,每一位都圍繞遮蓋著其他兩位……上帝的內在生命充滿著對彼此的敬愛與重視。」

而婚姻是上帝給受造男女的禮物,兩人成為一體經歷類似三一上帝之間互相敬愛與重視的快樂。兩人成為一體,不只是性愛,更多指涉思想心靈的相溶。面對生活中的大小事,兩人各自提議,卻能彼此欣賞、接納,處理過程中彼此尊榮、互相服事,夫妻倆人一體在無止盡的喜悅當中。

關係的價值,更勝於一切,也有了實驗的證明。哈佛大學成人發展中心(The Harvard Study of Adult Development)研究員Robert Waldinger博士在TED專講《幸福從何而來?》,提及一項關於人的一生的跨世紀研究。他們追蹤724人從青少年到老人(從1984年到1995年),了解人生最重要的目標該是甚麼?才能獲致幸福。

超過八成的受試者在年輕的時候認為人生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要變富有;五成的人說另一個人生目標是揚名立萬。因此,人人無不全心投入、埋首工作,為的就是得到更多的錢與名,以得到幸福。然而實驗結果卻發現幸福的關鍵不在名利,而在於人際關係。跟家人連接緊密的、愛與朋友社區鄰居來往的人會比那些不擅交際、離群索居的人更快樂、更健康、更長壽,孤單寂寞有害健康。

良好的人際關係不在於要有很多的朋友或一定要結婚,而在乎親密關係的質量。和睦融洽的關係,有助健康;成天發生衝突的關係,有損健康。中年(50歲)對人際關係最滿意的人,就是80歲最健康的人。良好、親密的人際關係會放慢我們走向衰老的腳步。參與研究者中,那些最快樂的夫妻表示,雖然80多歲生理疼痛日日加劇,但依舊能覺得日子過得很幸福。而人際關係差強人意,經歷老化病痛,疼痛感會因為精神上的痛苦而放大。

所有的人際關係的基礎就是忠誠。因此,為何外遇一向是夫妻關係的致命傷。人與上帝關係的基礎也是忠誠。上帝揀選以色列人成為祂的子民,但以色列人一直轉拜其他假神。舊約聖經多次用婚姻關係來比喻神與人的關係。先知耶利米傳遞耶和華的訊息:「耶和華說:日子將到,我要與以色列家和猶大家另立新約,不像我拉著他們祖宗的手,領他們出埃及地的時候,與他們所立的約。我雖作他們的丈夫,他們卻背了我的約。這是耶和華說的。(耶利米書31:31-32)上帝痛心以色列民不時搞外遇、背叛祂。

「因信稱義」的信,絕對不只是「相信」,更是有如夫妻關係的忠誠。上帝對子民的愛,如丈夫對妻子之愛,是堅定不移的「信實」。祂因著信實,不背棄與悖逆百姓所立的約,一直拯救到底。而我們對上帝的愛,如妻子對丈夫,不被外界世俗環境引誘與脅迫,一生忠信到底,唯獨耶和華。

關係的價值,哈佛大學的實驗得出更勝於名與利;從韓劇《夫妻的世界》孩子的眼中則看見爸媽(夫妻)關係的價值,更勝於一切;從聖經記載可知耶穌看待婚姻的標準之高,先知傳遞的神諭,論及神與人的關係,則是用夫妻關係來比喻。在這離婚率逐年高漲的現代社會,基督徒對於婚姻的看法,不應懷抱天真的「才子佳人天造地設」想法,應該是內設兩個罪人結婚,勢必有著各種相處的難處,記住「關係的價值遠勝財寶」,遇到問題時,不要輕易放棄。不住地禱告,凡事謝恩,用主賞賜的愛與智慧相待,經營彼此尊榮、互相服事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