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國

三、在我妻子信了基督之後,十分熱心作見證,傳福音。我當然是她的首選目標。她整日在我耳邊講耶穌,可惜我當時冥頑不靈,難忍她的聒躁,覺得麻煩又厭倦。我對她說﹕請不要企圖說服我,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宗教和政治一樣,很難說服不同理念的對手。因此就有了上一段所提到的“宗教信仰自由,雙方互不干涉”的協議。你信你的基督教,我信我的見鬼教,最好大家不要說服對方。否則容易引起口角。我們平時感情很好,為了虛無飄渺的宗教引起紛端,傷了感情,似乎不值。但她繼續不停地向我說“教”。

她有她的一套理由﹕因為她說,好東西一定要分享。就像吃到某種好吃的東西,她一定會硬塞給我嚐一口。有時即使不對我的胃口,看在她好意的份上,也勉為其難地吃了。在信仰上,她也打她的感情牌,希望我也能試一試。於是在星期天她去教會時必邀請我去參加。開始我不肯去,後來三番四次地請,我不好意思,情面難卻,敷衍她去一次。並且還要特別聲明,並非是我相信,而是因為感情好,陪她去的。如果牧師講的不入耳,可不要怪我在教會打瞌睡。

有一次崇拜完了,正好牧師過來,善意徵求我對他今天講道的意見。我回答﹕很抱歉,沒有意見。因為從頭到底,我都在睡覺。弄得他很尷尬。我太太怪我說話太過分。我卻說,“基督徒不能說謊,難道你希望我這個非基督徒要說謊嗎?”弄得她非常生氣。

又有一次,我太太談到一位老姊妹為她未信主的丈夫禱告18年,終於領他歸了主。我回答說﹕“你可能要為我禱告36年!”令她當場氣急,說不上話來。

但她絕不死心,繼續攻打我的花崗岩腦袋。她徵求我的同意,請牧師來我家談談。我也無可無不可的,甚至覺得有個對手來辯論也不錯。於是在他來以前惡補聖經,武裝自己;若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豈不快哉!整個下午,我提出很多有些甚至帶敵意的問題。有的解答,我尚覺得滿意,有的卻不敢苟同。但無論如何對基督教有了更多的認識,也引起我更多的興趣來了解基督教。但我只是將它作為一門知識。要我信主,決不可能。

我也表達了我自己的看法。認為世界上是有神的,但有神不一定要信他。我知道不少人信耶穌是有他們各自的動機。有的是生活上受了挫折,來求個安慰;有的生活枯燥寂寞,來教會找朋友;有的生命受到重大打擊,來尋求寄託。至於求神保守,身體健康,找好工作,找好配偶各種各樣的都有……但我自己覺得,朋友不必太多,一二知己足矣。我不求名利聞達,生性淡泊。自己從一個窮小子到​​現在,雖不富有,尚算小康。

我非常滿意現在的生活,而且覺得幾十年來全靠自己,雖不算功成利就,卻也生活美滿,萬事順意,還需要什麼呢?老實說,如果熱衷名利的話,憑我的聰明才智絕對可以在財富、地位上更升高一籌,卻因為想到做人都是虛空,因此不太求世上所說的上進,反而曾產生上一段所講的出家、自殺的想法。因為我狂妄得只相信自己,要我相信一位看不見的神,十分不服。

俗語說,“窮算命,富燒香”,窮人要算算幾時會發達;有錢的則要拜佛、還願、做些公德。我不窮也不富,信什麼神?何必替自己帶上緊箍咒,自找麻煩。至於說到死後永生的問題,那離我太遙遠了。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生的奧秘尚有很多要探討的,死後的問題,再說吧!而且,我信有神,這神是不是就是你說的神,我也不知。再說,我已是幾十歲的人了,讀的書不少,周遊世界見識的更多。什麼黨,什麼派,都看得穿透。俗語說,“人老精,鬼老靈”,我正是上海人所謂的“老鬼”(音舉),不會輕易上當,去相信什麼唯物還是唯心的東西。還是“敬鬼神而遠之”,做個教外人士,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我太太是個鍥而不捨的人,繼續向我“進攻”。除了一再禱告外還請一些牧師或傳道人來“圍剿”我。星期日的崇拜及各種團契,她也是一請再請。我先只是半推半就地去參加,不知不覺成了習慣,覺得教會不錯,基督徒熱情,和他們來往,倒也無妨。但太太對我的“改造”從不放棄。為了擴大“戰果”,對我的說教變本加厲。言必講福音,事不離救恩。對她的日夜疲勞轟炸,苦不堪言。靈裡的爭戰,從相對和平到熱戰。結果我大發“脾氣”,吵了一場,並說,“你的神既然這麼靈,你為我禱告就可!不必你多次出馬!”我太太是個很聰明的人,見此僵局,明知我講的是晦氣話,卻表示同意。她認為我講的符合聖經的道理,從此不再和我談這方面的事了。熱戰又變成冷戰了。其間我又參加了前段所說的“練氣功、見鬼”,她也不明言反對,只是做她的禱告,祈求神。

無話即短,這樣一晃又過了幾年。她遵守諾言,不再來煩我。我也樂得清靜。當然我也繼續“支持”她,陪她去教會,去團契。我很滿意我們家庭內的宗教信仰自由真正實現了。值得一提的,這幾年聖經讀得不少,屬靈書籍也有。道理明白多了,抵觸情緒也少了。而且我從太太身上,看到她的改變,這不能不歸功於她信奉的耶穌基督。她對聖經認真查考閱讀,這是神在改變她。

當時我還是半退休,香港、溫哥華兩地居住。 96年初,我在香港上班以外,也參加當地教會的崇拜和團契。那時的心情突然覺得甚是喜樂。不論任何事都會感到上帝對我不薄,非常感謝老天。連我的同學朋友都一再表示我有福氣,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但我太太卻說﹕“論天資你算不差,但比你聰明的還大有人在,卻不是人人都能幸福,很多人懷才不遇。”我倒也認同她的說法。那種快樂的情緒連自己也覺得奇怪,我太太乘機向我訴說神的恩典,祂的眷顧與保守,但也總是點到即止,不像以前那樣長篇大論。

有一天晚上我做夢。夢中和太太在山間行走,突然遇大霧,前面完全看不清。當時一邊是山壁,一邊是懸崖,不敢移動,停下等候。卻不料,我身旁的太太也走散了,真是大驚,拼命叫她的名字。一急之下,從夢中醒來。只覺呼吸急促,心跳劇烈。借屋外燈光看表,當時為凌晨3時10分,看看身旁的太太正在酣睡。我拍了幾下胸口,心想原來是做了個惡夢。既然無事,就再睡吧!正在這時,突然聽到有聲音說﹕“夢中迷途,醒了無事;但人生途中,迷了路怎麼辦?”我覺得很奇怪,立刻再睜開眼睛,四面查看,究竟誰在講話。但只有太太在旁熟睡,別無他人。真想不透聲音何來,在這時又有聲音回答﹕“信耶穌得永生。”我大驚,難道真有聖靈來做工?

第二天早晨,我沒有將這事告訴太太。因為我怕她急於感恩,稱謝主。再說我仍要思考,不會太輕率就作決定。從中可看出我的頑固。我照樣去上班,由於心中有了這件事,我要好好思考。為此告訴秘書,如非緊急,不辦公,不見任何人。關了門,在辦公室靜思。

我是很理性的人。反复研究所聽到的,究竟是真的聽到,還是夢中的幻想;仰或是半醒狀態,某些下意識的反應。或有人裝神弄鬼,騙我上當(甚至是太太的“陰謀”)。反复思想種種“可能”,卻是都不可能。不得不承認,我是真正的聽到,其中絕無人為的因素。那麼不是人為的,就是神或靈。難道祂真的來找我了?我太太的禱告真的靈驗了?祂真能赦免我的罪?我真的能因祂而得救?想到將來,也想到過去﹕想想自己從小貧困,全靠自己聰明加努力,才有今天尚算不錯的生活。就算有神,也沒有得到什麼來自祂的幫助。但再想想,世界上比我聰明的,比我更努力的人比比皆是,為什麼很多人的成就不及我呢?是他們機會不好,運氣不好?那麼為什麼我就有好的機會,好的運氣呢?誰在安排這一切呢?如果不是祂的掌管,祂的安排,能有如此的巧合嗎?

回想幾十年的海上工作中,遇到的各種困難、危險,有些甚至是危及生命的災難。那些教科書上提到過的各種海難,例如,船上火災、兩船相撞、擱淺、觸礁、海盜,我都經歷過。還有旅客自殺、船員罷工、吸毒、械鬥、殺人、譁變,那些教科書上沒有提到,而只有在小說中出現的情節,我也遇到過。甚至連坐飛機也碰到過幾次十分危險的事故。有時想想我這個人真夠倒霉的。人家一生未必遇到一次的,竟然可以在我身上集中出現。雖然後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但回想起來,尚有餘悸。上帝啊,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到底要在我身上做什麼?考驗我的意志?鍛煉我的膽識?還是來懲罰我?罰我什麼呢?我從小貧困,既無財又無勢,想做壞事也無條件。最多和同學、鄰居小吵小鬧,調皮搗蛋。這些算什麼罪呢?

但仔細想想,我真的僅僅如此而已嗎?當然,如果要上綱上線,倒也不無“微疵”。一想起來,一件件,一宗宗都來了。那些借公濟私、以權謀私、公報私仇、玩弄權術、排除異己、驕傲狂妄,我不是都有嗎?再想下去,可不是小毛病了。我還是不要再想這些了。

可是越不想想,越在腦海中出現。連平時從來不在意的甚至已經忘卻了的往事,全都從記憶中跳出來了。怎麼搞的,現在又不是在搞什麼思想改造,無人在逼我認錯,為什麼要在自己頭上羅織罪名?為何自找麻煩,“清算”自己?但我不能控制自己,愈想愈害怕,愈想愈慚愧。原來我不但不是自己認為的好人,就算用最低的道德標準來看,也是一個壞得很的罪人。我第一次在心坎中認識到自己真是有罪。我在言語行動上傷害了多少人,從最親的家屬,一直到朋友同事,甚至不相識的,真是“得罪人多,招呼人少”。而我卻還要自欺欺人的自認人際關係不錯。

一天的辦公時間過去了,雖然沒有做什麼體力工作,卻感到身心疲勞,晚上也睡得不好。第二天,無精打彩地回到辦公室,繼續關著房門,受著認罪的折磨。甚至想到以前在海上工作時,如果自殺了,豈不一了百了。但隨即想到,即使真的自殺死了,也不能解脫。因為經上說,“罪的工價乃是死”,“死後尚有審判”。那不是死了也是白死,還是不能逃脫罪的枷鎖。那我還有什麼出路呢?突然前天晚上聽到的字句又在腦中出現﹕“信耶穌得永生。”而我平時隨便翻閱聖經的句子也提醒我,“因為知道我們的舊人和祂同釘十字架,使罪身滅絕,叫我們不再作罪的奴僕。”(羅馬書6:6)“我們若是與基督同死,就信必與祂同活。”(羅馬書6:8)

原來道理就是這麼簡單,我們信了祂,我們的老我(罪)就和祂一同釘在十字架上了。我們一切的罪都由祂承擔。基督為我們“獻了一次永遠的贖罪祭”(希伯來書10:12)。而祂的複活就是我們也有了新生命了。祂的大愛,讓我由死入生。前段日子,生活覺得喜樂,常有感恩的念頭,這正是聖靈的工作。而從前遇到的那些困苦危難,能得到保守,都是祂的愛在我身上的體現。主啊!我明白你愛世人、救世人的心意了。你是愛,“你是有憐憫有恩典的神,不輕易發怒,並有豐盛的慈愛和誠實”(詩篇86:15)。如果不是出乎神的愛與憐憫,哪有我們人類生存的空間?你為人造了宇宙萬物,你又為了人的罪,在十字架上完成救恩,使一切信靠你的人,罪得赦免。這一切不是靠人自潔、行善可以得到的。人的罪所結的惡果,絕不是靠行為得以彌補的。

次日早晨,我佯裝正經地對太太說了一句“你的神我信了。”我期待她大喜若狂的表情,卻是失望了。她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感謝主。”她這樣冷漠的反應,使我很洩氣,她連個原因也不問。我倒反而耐不住,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趕快和盤托出。卻原來她的漠不關心也是裝出來的。其實心中早已大叫哈利路亞,只是要等我自己講而已。

我這幾十年的掙扎、尋求,可以用下面的打油詩來概括﹕

眾裡尋祂千百度,山窮水盡疑無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後來有人問我,是不是因為做夢,聽到聲音後,才促使我相信耶穌的。

這的確是有一定的影響,但不是唯一的原因。因為像這樣的由聖靈作工的神蹟,我早已經驗過。譬如那次練功找鬼的事,我看不到鬼,能夠聽清楚很遠的談話聲,後來不能再入定打坐,這都是神的作為。而且“自造天地以來,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因為他們雖然知道神,卻不當作神榮耀祂,也不感謝祂。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羅馬書1:20-21)。

聖靈在我身上所做的是對我特別的恩待。要是說神蹟能帶領人信主,這不是必要條件。因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當時看到耶穌在世所行神蹟的人,都應該是祂的門徒了。其實要說神蹟,遍眼所見,都是神蹟。人的良知,不是神安放在我們心裡的嗎?所謂聰明、天才不也是從神而來的嗎?其實真正的智慧,誠如中外聞名、古今樂道的最具智慧的所羅門王在箴言第九章第十節所講﹕“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認識至聖者,便是聰明。”願我們人人做聰明人,懂得把握機會,認罪、悔改歸向神,求祂做我們的救主。

決志信主後,我回溫哥華度假。三月中旬接到上海電話,說我的一位親戚,我稱他為大哥的生了重病,我們曾經向他傳福音,作見證,很關心他靈魂得救的事。於是我對他的家人說我已計劃四月初回香港,然後會到上海去探望。接下來的幾天,卻總是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妻子問我原因,我說有預感,這次大哥的病不會再好,四月初去看他可能已太遲了。既然心裡有負擔,還是早些去上海吧。當下立刻改機票回香港。

到香港後,打電話去他家,侄女說,“情況很壞,朝不保夕。而且他似乎很害怕,說看到血,很多的血!”當時為星期五下午,我想立刻去上海,但半個月內的機票全部客滿。我只能候補下星期的機票。心中很急地禱告﹕神啊!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在他離世之前,能再次傳講福音,挽救他的靈魂,如果你允許的話,求你安排明天的機票吧!隔了一個小時,航空公司來電話說,明天有一張退票,問我要嗎?太好了!星期六下午就可以飛。順便問回程機票如何?答復是星期一下午有一張退票。時間的安排比我自己想的還要好。同時也聯繫訂酒店及接機。神大能的手,在推動著這件事。

然後我就打電話給我太太,告訴她這些情況,也特別請教她,應該如何向垂死的人再講福音。因為自己決志不久,怕所講的不符合神的道,影響了他得救的機會。她教了我幾句,並說,這件事完全是由神掌管,以神的心為心,神的念為念,祂會教你怎樣說的。接著我又打電話到上海,通知大哥家人有關我到達的時間。但侄女說,他父親現已入彌留狀態,完全無知覺了,不知是否能等到明天。我很焦急,如果我到時他已死去,這次行動就無意義。只有再求告神﹕“神啊,我順從你的召喚,到上海去,不是僅為親人送終,而是要確確實實讓他能得救,求你讓他不要那麼快死,維持到我到上海。”整個航程都在提心吊膽的心情中過去。到機場後,因天降暴雨,有些馬路水淹,司機又不熟路,到醫院已是晚上9時了。

衝進病房,大哥已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神誌完全昏迷了。侄女說,為了等我,醫院已為他注射過強心針。針的功效也已過了,現在血壓近乎零,脈搏也很低。我甚是懊惱,難道我真的來遲了?但我相信神的旨意,他要我來上海,事情一定不會如此結束的。我摸摸他的手,沒有反應;輕拍他的臉,也無動靜。我差不多快要哭了。我說,大哥我來了,你知道嗎?第一次無反應,第二次再講時,突然他會點頭了。我又一次問他,“你能聽清楚我的話嗎?”他點頭。

我說,“你要仔細聽我每一句話,那是有關你永生的事。”他點頭。

“你是不是對你一生所做的,能認罪悔改?”他點頭。

“你是不是接受耶穌作你的救主?”他點頭。

“你有沒有再看到一片血光?”他搖頭。

“你是不是害怕?”他搖頭。

“主耶穌的寶血已洗凈了你的罪,你相信他,你就得救了。”他點頭。

我說,“你好好休息,明天早晨8時我再來看你。”他點頭。

因為時間是晚上10時多了,為我安排酒店的友人還在等我吃晚餐。只好向大嫂等人匆匆告辭,就走了。晚飯後,回酒店睡覺已過午夜,因時差關係,加上大哥病情,遲遲不能入睡,就吃了一片安眠藥。迷迷糊糊地正要入睡,突然電話鈴響。原來是大嫂打來的。她告訴我,大哥快不行了。一看時間為凌晨三點多些,腦中昏昏沉沉就下樓了。突然想到,我約好的車明天才來。現在半夜,哪裡去叫車?再一看,外面正下著很大的雨。我急得只能求上帝,求祂為我想法。一面推開大門,走出酒店。在大雨朦朧中,卻看見一輛出租車,正停在酒店門前,還亮著車頂“空車”燈,司機卻伏在駕駛盤上睡覺。我奇怪極了,就冒著雨奔到車前,拉開車門上了車再說。

一邊抹頭上的雨水,一邊問那被驚醒的司機是否營業。司機同意開車後,我就問他,酒店門前是不准停車的雙黃線,為什麼你卻在那裡睡覺。他說,“因下大雨,做夜班沒有生意,沿外灘從東向西,經南京路外灘時,突然非常疲倦,勉強開到延安東路外灘,實在支撐不住,雖然知道是雙黃線,好在現在半夜,又是大雨,既無路人又無警察,因此停下來,打個盹再說,可是剛伏在駕駛盤上,你就上車了。”我怕他疲倦會影響開車,他卻說﹕“你上車以後,不知什麼緣故,立刻有精神了。”我心中大大感謝神的預備。

到醫院,進入病房,大哥情況仍和昨晚相似,仍有氣出。因為強心藥的效用,早已過去了,大嫂和侄女也覺奇怪,不知為何未斷氣。而值班護士進進出出,一邊嘴中說著,“怎麼還不死?強心劑早就過時了!”我真的很生氣,說,“要他死還不容易,你把那些維生管子拔掉好了。”她白了我一眼,一邊出房一邊嘴裡嘰咕,“滑稽哦,這人已經要死了,難道還能再活嗎?”看看病床上的大哥,除了尚有小小出氣外,其他生命的跡像已完全沒有了。

到底他有什麼放不下的呢?還是大嫂了解他的心意,說,這個人很死板,你昨夜對他說,今早來看他,他非得等到你來了才斷氣。我就一邊拍著他的肩,一邊對他說﹕“大哥,我來了,你現在已信主耶穌,你的罪孽,祂都代你擔當了。天使已來接你去樂園,你放心去吧!”我一面講,一面他的呼吸漸漸慢下來,等我講完,呼吸就停止了。看到他嘴角帶笑的遺容,確信他的靈已去到天家。連他女兒都說﹕“真奇怪,爸爸死時帶著笑的,姨奶奶死時痛苦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

回香港後,立刻打電話給太太,詳細講了這次去上海的事。她深有感觸地說﹕“神使用你,祂又及時供應你的需要。我們的神是又真又活的神。只要我們願意擺上自己,神就會培育並使用我們。”

這件事,使我對神的大愛,神的大能體會得更深。祂垂聽我每一次符合祂心意的禱告。祂讓初信不久的我做這樣一件重要的事;祂讓我提早從溫哥華回香港;能買到來回上海的機票;甚至連一輛出租車都有祂來調動,以執行祂救人靈魂的工作。我真是何其蒙福啊!

想從前,總是覺得人生在世忙忙碌碌,到頭來無非是空。誠如傳道書1章2節所說﹕“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其實神造人不是要人為名與利喪失了生命。神說﹕“這百姓是我為自己所造的,好述說我的美德。”(以賽亞書43:21)。神要我們榮耀祂,述說祂的作為,祂的公義、聖潔、仁愛、信實與大能。祂對罪的態度是嚴厲的,容不得一點點罪。但對人,按祂形像所造的人,充滿慈愛與憐憫。為了救贖人,將人從罪的捆綁中釋放,祂道成肉身來到人間,心甘情願走上十字架,完成祂對人類的救贖。祂承擔我們的罪,使我們能與神重新和好。

主耶穌又命令我們,在全地見證祂。神要我們成為他人的祝福,將救恩帶給人。一個重生的基督徒,再也不會覺得人生虛空,而是滿有積極的意義,活得充實,是為榮神益人而活。

回想過往,實在慚愧,思想自己走過的每一步,有哪一步不是在神的大恩與大愛中,在祂的保守中安然度過?而我竟大言不慚地說﹕“全靠自己!”生老病死自己豈能掌管?各人的才幹、學識、精力,如果不是神的恩典,豈能自動出現?在我清醒謙卑地回顧自己走過的路時,就能清楚看到神的帶領了。感謝主給了我一個為主而活的生命,一個更豐盛的生命!回看上集,請按這裡

臨國 上海出生,五十年代初畢業於國內著名海運學院。在海上工作二十餘年,在客輪、貨輪任高級船員至船長。七十年代棄舟登陸,先後任香港多家船務公司高級職員,總管公司業務。九十年代末退休,定居溫哥華。

文章來源:《生命與信仰》總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