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經歷了如此嚴重的抑鬱症,卻寫下了傳世詩歌《有一活泉》

  • 作者:徐彬

 

區別於過去我寫的的聖詩專欄文章,今天我想以不同尋常的方式,著重通過介紹及評論一個人特殊的患病歷史來認識他的人生及所寫的詩歌代表作。這個人從他22歲起就伴隨著抑鬱症的反復發作,多次試圖自殺,一直到他的晚年。傳記作家稱他的一生“經歷了史詩般的靈魂戰爭”;在他去世後,著名詩人勃朗寧夫人(Elizabeth Barrett Browning)還專門因他的這些特殊經歷而撰寫了一篇感人的長詩。然而,他的人生故事和他所寫的詩歌《有一活泉》(There is a Fountain Filled with Blood/也有譯成“寶血活泉”)卻感動鼓勵了無數同樣身心柔弱的後來人。這個人就是威廉·考伯(William Cowper 1731-1800)。

考伯生於1731年的11月15日。他的家族在那個時代可算得上是令人羡慕的精英階層。祖父斯賓塞·考伯是普通上訴法院的法官;叔祖父威廉.考伯不但做過英國司法部長和首任大法官,而且還被英王冊封成第一代的考伯伯爵(Count Cowper);父親約翰·考伯擁有劍橋和牛津大學的傲人學位,博士畢業後曾擔任過大伯克漢姆斯特德區的教區長和英王喬治二世的牧師。

然而同樣作為亨利三世和伊莉莎白時代詩人約翰·多恩的後裔,安妮.多恩嫁到考伯家後的命運卻過於悲催。她婚後生了七個孩子,卻只有考伯和他弟弟約翰活了下來,在34歲那年她又因難產而身亡。

母親去世那年考伯才六歲。父親只能將他和弟弟倆人送到一所寄宿學校去就讀。不幸的是一進校門他就受到一位年長同學的肆意欺負,以至於每次遇到那男生他就驚嚇得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對此後來他心酸地回憶道,“那時我對那個男生鞋扣的瞭解超過了對他身上的任何部分。”

過早失去母愛和年少遭遇霸凌這兩件痛苦經歷不但成了他少年時代不堪回首的回憶,也給他日後性格的形成帶來了陰影,造成他不自信、渴望被人關愛,以及容易陷入幻想等心理弱點。

10歲那年考伯考上頂尖的著名私校威斯敏斯特公學(Westminster School)。在那裏他最感興趣的是古典文學,並多次因成績優異而獲得了獎學金,並結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文友。

1749年考伯如期從威斯敏斯特畢業。早在畢業之前,父親就按家族的願望,為他在著名的“中殿”(The Honourable Society of the Middle Temple)完成了登記註冊。這一機構屬於當時英國三大法律教育、培訓、管理機構之一,其功能相當於後來的律師協會和法學院。同時父親還為他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安排好了為期三年的見習工作,希望他能夠因此而儘快地熟悉實際業務,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人才。然而儘管如此,考伯的興趣卻一直無法專注在法律上,而是更青睞於他所熱衷的文學。

▼下圖左是考伯年輕時的畫像;右上是威斯敏斯特公學校舍某處的歷史舊照;右下是現今時期某年該校畢業生的合照

在那段日子裏,唯一讓他感興趣的是每到週末可以到他親叔叔、身為議院大律師的阿什利.考伯(Ashley Cowper)家去消磨時光。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那裏他竟和他的堂妹西奧多拉(Theodora Jane Cowper/許多文章誤寫成表妹)產生了戀情,倆人還私下裏定了婚約。可好景不長,不久之後西奧多拉的父親便發現了他倆的這段感情,馬上以血緣關係的理由而斷然出面制止,並通過搬家對考伯關上了大門。

初戀的挫折給了兩個年輕人重大的刺激,並影響了他們的一生。兩人均終生未婚,(有些資料稱西奧多拉後來嫁給了一位少校,但根據英國“牛頓/考伯博物館”所提供的資訊,她確實終生未婚),而考伯更是因此陷入到漫長的抑鬱風暴的輪回之中,邁入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抑鬱狀態。

在失戀的打擊下,接下來他又受到父親去世的刺激,以及他獲得律師資格後第一次要正式作為律師首次出庭的心理壓力,這幾件事情的疊加終於點燃了他情緒崩潰的導火線。在那些日子裏,正如他自己所描述的,陰鬱的情緒如同“前往地獄的黑色列車,每天在我的大腦中殘忍地侵入,一直威脅要趕我前去那裏”;“我要麼驚恐地躺著,要麼絕望地站起來, ….。”

雖然這次的發作在持續了若干個月後,在一次前往外地的旅遊途中,被眼前的陽光、大海、森林組成的美景所治癒。但康復後的考伯即便已經有了律師的頭銜,也無法像他人那樣去正常開展自己的業務。不過他的文學興趣卻借此機會進入一個不小的收穫期。他和朋友共同創辦了一份名為《鑒賞家》的週刊,並在其中發表了多篇作品;同時也參與了他弟弟約翰為《伏爾泰文集》所做的翻譯工作。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1763年,考伯的經濟狀況也變得越來越糟糕。正好這時倫敦上議院的職位出現了三個空缺,考伯家族中一位在政壇頗有影響力的親戚立刻想到了他的需要,就設法將其中收入最高的職位給了他;但天性膽怯的他卻只願意接受其中不太需要接觸他人的日誌管理員一職。沒想到即使這樣還迎來了一位競爭者,導致主管部門只能採取通過公開的聽證考核來決定誰能夠被錄用。然而此舉正是考伯所害怕的。正如他自己所形容的,“像我這樣的精神特質的人,要在公眾面前展示自己無疑是一種致命的毒藥。”於是他的抑鬱症在十年之後再次被激發。

雖然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做相關的準備,但一切都是徒勞。 “每次踏進辦公室的感覺都像進入刑場”,即使他選擇了暫時離開去外地度假,但一回到倫敦焦慮和恐懼又加倍地回到他身上,不分晝夜地糾纏著他原本脆弱的神經。

在難以形容的痛苦和無望的掙扎中他想通過自殺來加以解脫,並嘗試了多種方法來達到目的,最後一次還差一點成功…。就在這關鍵的時刻,他的好友發現了他的狀況,把他送到位於聖奧爾本斯,那時還叫“瘋人院”(The lunatic asylum)的一家專門接納精神疾病患者的診所去治療。

這家診所的負責人是納撒尼爾·科頓醫生( Dr Nathaniel Cotton),他是英國歷史上最早把精神問題當作疾病來治療的醫生之一。雖然前五個月的治療並沒有改變考伯的狀況,但他並不氣餒,憑著自己也是一名詩人的這一共同愛好逐漸拉近了和考伯的距離,情況開始有所好轉。

科頓醫生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他的治療方法中有一個不可缺少的環節就是引導病人通過禱告和信靠主來戰勝疾病。有一天考伯在診所的花園裏散步時,發現一本科頓刻意留在一張長凳上的《聖經》。他拿起書來隨意打開,讀到的是約翰福音11章有關耶穌使死了四天之後的拉撒路復活的經文,當時他就大受感動。他在這些經文中找到了上帝對自己孤獨、痛苦的回應,感受到上帝並沒有拋棄他,並向他這個破碎的靈魂伸出了憐憫和拯救之手…。他深信,就如同拉撒路一樣,靠著耶穌他也能從這精神的死亡中復活。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他再次打開聖經,迎接他的是《羅馬書》第3章25節的內容: “ 神設立耶穌做挽回祭,是憑著耶穌的血,借著人的信,要顯明神的義。因為他用忍耐的心寬容人先時所犯的罪, 好在今時顯明他的義,使人知道他自己為義,也稱信耶穌的人為義。” 事後他這樣描述他讀了這段經文之後內心的激動:

“瞬間信靠的力量降臨在我的身上,神的公義如同充沛的日光揮灑在我身上。我看到了主耶穌祂完全的贖罪,我罪的赦免在祂寶血的封印下完成,祂的稱義是那麼的豐盈和完全。那一刻,我完全相信並領受了福音。如果不是全能主的膀臂支撐著我,我想我會因感恩和歡欣而死去。我的眼眶裏充滿了淚水,聲音也在喜悅中哽咽;我只能敬畏地仰望天堂,心靈被那愛和驚奇所淹沒。

從那一刻起考伯的信仰從此再沒有改變和動搖過。然而救恩改變了他的心,卻沒有徹底改變他易發抑鬱的精神傾向。就在他第二次抑鬱症發作的十年以後,病魔又再次撲面而來。

在這之前我必須先大概介紹一下這段期間裏考伯的經歷。

在科頓醫生那裏住了18個月以後,基本康復的考伯搬到了離正在劍橋大學做研究的弟弟約翰家不遠的亨廷頓(Huntingdon)居住。在那裏他遇到一位劍橋神學院的學生威廉.昂溫; 兩人共同的基督信仰使他們迅速成了好友,考伯也因此認識了威廉的家人,牧師莫雷·昂溫(Morley Unwin)夫婦和他們的女兒蘇珊娜。不久後牧師家的一個房客離開,好心的牧師馬上邀請清貧如洗又孓然一身的考伯搬到自己家與他們同住。

在這裏考伯終於找到了家的感覺,這是他長期以來一直缺乏和渴望的。他和昂溫一家人保持著溫馨的互動。平日裏他經常隨著牧師參加教區教堂的各種活動,在家裏也和他們一起保持著每天有規律的禱告和閱讀。特別是長於他七歲的牧師夫人瑪麗更是像大姐般地處處照顧著他。同時,他也經常外出騎馬和散步。所有這些都非常有利於他身心的康復。為此他興奮地在給朋友的一封信上這樣寫道:“在各個方面我都不可能找到一個讓我如此滿意的地方。”

然而這般美好的安寧生活被一場突而其來的意外打破。1767年6月的一天,昂溫牧師在外出探訪時不幸墜馬造成重傷,不久之後便去世。考伯好不容易得到的身心庇護所頓時崩塌了,他又面臨了了何去何從的窘迫選擇。然而意想不到的轉機卻接踵而來。

在前來弔唁昂溫牧師的人群中,有一位來自巴克斯奧爾尼教區的副牧師,他就是大名鼎鼎、曾做過販賣黑奴船的船長、皈依基督後成為詩歌《奇異恩典》作者的約翰·牛頓。牛頓和昂溫遺孀瑪麗見面時,知道到對方希望換一個環境居住,同時也瞭解昂溫牧師身前有過交代,希望考伯不要和他的家人分開,就善意地邀請他們一起搬去奧爾尼。

就這樣考伯和瑪麗家人一起來到了奧爾尼;在牧師家暫住了三個月後他們在附近的果園旁找到一處住所安定了下來。雖然這裏的環境比不上原來的亨廷頓,但最大的益處是他和牛頓成了密友,每週有四天都在一起,在信仰之路上不斷受到牛頓一路的帶領和引導。在牛頓的建議和鼓勵之下,他還開始了讚美詩歌的創作。

▼下圖分別是考伯和牛頓畫像以及牛頓和他寫的《奇異恩典》

轉眼到了1770年。那年的3月20日,考伯唯一的親人弟弟約翰不幸因病英年早逝。雖然弟弟生前因著考伯的傳福音已經接受了救恩,但由此引起的悲痛依然攪動了考伯易感的神經,抑鬱的陰雲又逐漸在他頭上聚集。細心的牛頓發現了這一苗頭,為轉移考伯的注意力他提出了一個為期兩年的計劃,讓考伯集中精力於創作聖詩,和他一起完成一本叫《奧爾尼詩歌》的專集予以出版。然而就在這一計劃的推進過程中,抑鬱症的毒蛇還是纏住了考伯,時間是1773年的春天,距離他第二次發作正好又是十年。

比起以往,考伯這次的症狀十分特別。病魔一下子吞沒了他正常的思維,以至於對周邊的人和事發生了嚴重的誤判。他懷疑所吃的食物裏有毒,懷疑身邊的朋友企圖要謀害他,甚至連他最親近的人,一直陪伴在他身邊,關心照顧他的昂溫太太瑪麗都成了他懷疑和憎恨的對象。因為恐懼,他又一度不願意去牛頓的教會請求幫助,而孤獨又加劇了他的病狀。在理性和心緒極度的混亂和迷失中,他甚至陷入了對自身的存在價值和上帝的旨意的深度誤解之中,讓他產生了自己是否已被上帝詛咒和拋棄的臆想。於是他又想到了自殺,有一次還為此走到了河邊…。

幸虧後來牛頓發現了他的狀況,再次把他接到自己的公館與他同住。在牛頓恒切的禱告和瑪麗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安慰下,直到16個月後他的臉上才重新露出笑容;而等到完全的恢復還需要更長的時間…。

雖然在這次發作之後,考伯打破了十年一次的輪回,平安度過了1783年,但在1787年瑪麗兒子威廉·昂溫的突然去世又引發了他抑鬱症,甚至再次試圖自殺,幸好及時被瑪麗發現才躲過一劫,…。其後他仍然還有幾次程度較輕的發病記錄,而最後的那次已是他去世的五年前。

我之所以如实地地将考伯如此漫长和凶险的病史写出来,除了想让读者能够借此更深刻地理解抑郁症这种疾病对患者带来的那种痛苦和伤害,从而对身边可能的患者赋予更多的关爱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我想就着考伯的经历和读者一起探讨一个无法回避的严肃话题,即神为什么会允许这一疾病在考伯身上长期存在,而不是在他信主后就彻底地医治它,让他今后有更健康的身心来服事主?

对此问题我曾经一度产生过困惑,因为我知道无论是在哪一家教会,都会遇到过这样的例子,大家为一些患有重病的肢体虔诚祷告,但却一直看不到他们被神医治的结果。

但感谢主,就在此文的写作过程中,一位正经历着严重的抑郁症疾病,虽然尚未得以完全医治,但因着信靠渴慕神而生命得以彻底更新和改变的弟兄见证深深地感动了我,启发我去寻找正确的答案。

是的,我们的神确实有医治疾病的权柄和大能。旧约圣经称神为“耶和华拉法”就是“耶和华是医治”的意思;新约时代主耶稣在地上传道时更是大展医治的神迹。即使在当今时代,我们也能看到许多患者的严重疾病被神医治的美好见证。

然而一个信徒究竟是否能够得到神的医治以及何时得到医治的权柄掌握在神手里,而神对子民的拣选和救恩的目的和出发点并不是只为了医治,而是赐给他们生命之道“让信祂的不至于灭亡,反得永生!”

这一点我们也可以通过使徒保罗事奉的经历来予以进一步的诠释。他凭着主赐给他的能力曾经大展医治神迹,甚至连他身上的手巾和围裙被人拿去放在病人身上,都可以使他們疾病退去。然而他自己肉体上的那根刺,三次求主挪去却一直未得应允。在他的书信中我们还可以看到以下信息:他知道特罗非摩病了,清楚提摩太的胃病经常发作,甚至了解巴弗提“病得几乎要死”,但他除了给出某些建议和安排外,并没有出手给他们医治,有的则是他如何与他们同工,全心全意地去推动福音在外邦人中传播和教会的建设。(参见:徒19:22;林后12:7-9;腓2:25-27;提后4:20;提前5:23)

我更借着旧约中耶和华神是如何通过哀歌和先知书卷来展现祂的选民,以色列人所经历的痛苦、悲伤、绝望和挣扎,让他们在生命的最黑暗时刻去挖掘和感受神赐予他们的丰富恩典的历史,欣喜地联想到神在考伯身上也存在同样的作为。

透过考伯身上层层的抑郁阴霾,我看到其实神不但从来没有离弃过他,而且一直向考伯伸出了怜悯、慈爱的大能之手。这些不仅仅是表现在当他陷入灵魂的完全黑暗时神用恩光照亮及温暖了他的心,让他成为神国的光明之子,也不仅仅是他每一次的凶险的发作最后都能转危为安,走出死蔭幽谷,而是更鲜明和具体地表现在,每当他最需要帮助和陪伴的时候,总会有关键和正确的人及时地出现在他身旁,扶持帮助他走出黑暗的深渊。先是科顿医生对他的精心治疗,后是昂温牧师的热心接待,再是牛顿牧师的一路带领,最后则是昂温遗孀玛丽长达数十年无微不至的陪伴、照顾和安慰。所有的这一切岂可通过偶然两个字来形容!!

▲上圖自左起分別是科頓醫生、牛頓牧師和昂溫夫人瑪麗的畫像

而且神如此厚爱他,在他55岁时还因为所写的一部长达5000行的长诗《任务》(The Task)而引领了一代英国文坛的风潮,被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奠基人之一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称之为“最伟大的现代诗人”。 除此之外,像他这样一个身心长期软弱的人神居然保守他活到69岁,远超出那个时代英国男性40岁的平均寿命!

更让人惊奇的是考伯所写的多数赞美诗歌恰恰都是完成在他第三次忧郁症大爆发的前后,有一部分甚至就是写于他发病的过程之中!因他的疾病而延迟出版的《奥尼尔诗歌》一书中由他撰写的部分就有67首之多,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这首写于1771年《有一活泉》。

在他的诗歌里读者看不到有任何忧郁和黑暗的痕迹,有的只是敬虔和感恩、温柔和赞美。而且正因为考伯有过这样的特殊经历,他笔下的诗歌在读者的眼里才不是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而是发自一个朝圣者灵魂深处伴随着泪水的真情流露;因此也更能够打动人的心灵,安慰激励那些同样处在身心软弱甚至绝望中的信徒,在苦难和困境中通过信靠主耶稣去面对人生中各种艰难的挑战!

而所有这些恩典的源头就是来自考伯这首代表作中所赞美的那位“被杀羔羊”主耶稣,祂在十字架上流出的“奇妙宝血,永有除罪能力,能洗清一切罪迹。”任何人只要接受祂的救恩就能够坦然地来到上帝的面前,接受祂无尽的恩典和慈爱。

这救恩对信徒来说是多么的宝贵,人们一旦获得这救恩,就永远不会失去,因為“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鬼魔,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天之上的、是大地深处的或是其他受造之物,都不能使我们与上帝在主基督耶稣里赐下的爱分离。”(罗马书8:38-39,圣经现代译本)

考伯在科顿诊所初信那一刻为自己得到这救恩而喜极而泣。他的属灵导师牛顿在海上遇险蒙恩得救后也因着这救恩而写下了著名的诗篇《奇异恩典》。尽管考伯在他第三次大发作时曾经一度因失去了心智而产生过自己是否被主遗弃或诅咒的臆想,但正如勃朗宁夫人在为纪念他所写的那首诗中所指出的:“世上最可怕的妄想,扼杀了希望,却不能毁掉希望的果实”(That earth’s worst frenzies, marring hope, should mar not hope’s fruition.);就因为有这个确信,所以她在这首诗的最后才这样写道:“在考伯的墓前,我在异象中看到了他的狂喜!”( I, on Cowper’s grave, should see his rapture in a vision. / “rapture”在基督教中也有“被提”和“复活”的含义 )

两个半世纪前,考伯是受旧约《撒迦利亚书》中: “那日, 必给大卫家和耶路撒冷的居民开一个泉源, 洗除罪恶与污秽” (13:1)那段经文的启发而写下了这首诗歌。如今,我们每一个信徒更是通过各自的见证,看到主耶稣宝血所化作的生命活泉是如何生生不息,恩泽四方;其流淌之处,死亡的权势被淘汰,罪人的过犯被洁净,受伤的心灵被抚平,整个世界亦为之改变 … 。

最后,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首改編于美国西部民歌「洁泉」(Cleansing Fountain)曲调的《有一活泉》。

後記:謹將此文獻給所有身心軟弱及長期患有各種疾病尚未得醫治的弟兄姐妹,特別是患有抑鬱症的肢體。據世界衛生組織2022年的統計,世界上竟然有多達10億的人患有以抑鬱症為主的各種精神心理障礙疾病;其中有71%的患者在他們一生中從未得到相應的醫學治療和健康服務。他們是我們特別需要付出關愛的群體。

中文視頻

英文視頻

以為被退稿却成了經典的詩歌:《自耶穌來住我心》

作者:徐彬

 

引言:今天我要介绍的诗歌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敬拜歌曲,它的名字叫《自耶稣来住在我心》(Since Jesus Came into my Heart)。诗歌的歌词很有特点,它共分五节,每一节都由两段“自耶稣来住在我心,……”的短语句子组成,连同副歌整首诗歌总共重複了25次 “自耶稣来主我心”,由此连接起一个基督徒自信了耶稣之后其生命旅途中的种种变化及层层升华。而诗歌的曲谱更是通过富有激情和张力的旋律和音符将上述主题彰显烘托得淋漓尽致。可是这样一首词曲完美搭配的诗歌,作曲家和诗人却并不相识和互相了解,因而完全不了解诗人创作这首诗歌的特殊背景;甚至两人还因为沟通不畅而发生了误会,以致于诗人在寄出自己的作品之后因長时间没有得到任何回馈消息,误以为诗歌已经被出版方拒绝,….。然而神却大大祝福和使用了这首诗歌,使其成为圣诗歌坛上激励了世上无数人身心灵的优秀作品。

 

下面的章节我们就一起来探索追寻这首赞美诗歌创作者各自的人生故事,以及诗歌文字和音乐的表达方式。

我们先来看诗歌的歌词作者,他的名字叫鲁弗斯· 亨利· 麦克丹尼尔(Rufus Henry McDaniel,1850-1940 )。麦克丹尼尔1850年出生在俄亥俄州一个叫里普利(Ripley)的小村庄。这地方虽小,但在他的童年时代却大有名气,因为那时有大量肯塔基州的黑人奴隶要越过俄亥俄河,逃往自由的北方,而位于俄亥俄河旁的里普利就成了他们逃亡过程中地下通道的第一站。当地的长老会牧师约翰·兰金( John Rankin)和许多教会组织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作者正是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长大,甚至连他所读的学校也是由著名废奴主义者、浸信会牧师帕克.阿德密尔所创立的帕克学院(The Parker Academy);因此他很早就成了一名虔诚的基督徒。

▲以上左及右下圖是約翰. 蘭金牧師夫妇及他們的親人朋友照片;右上照片是他位於俄亥俄河河岸高處的住宅,當年他利用自己屋子房頂的燈籠來指引河對岸的黑人奴隸偷渡俄亥俄河的時間,前後總共解救了2000餘名黑奴成功逃離奴隸制的肯塔基州前往自由的北方各州。

 

在帕克学院完成了基本神学装备后,麦克丹尼尔在19岁那年获得了布道执照。1873年他正式被任命为教会牧师,从此开始了他超过了半世纪之久的事奉生涯。期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俄亥俄州,先后在许多地方牧养过教会,其中既包括像哈姆斯维尔、希金斯港这样只有数百人口的小村庄,也有人口超过百万的的大城市辛辛那提(Cincinnati)和代顿(Dayton),直至他年迈退休。

 

一生作为牧者的麦克丹尼尔严格意义上并不能够算得上是诗人。他活到90岁高龄,但所写的诗歌却仅有百首左右,而且许多诗歌还是他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因着自己特殊的境遇而写的。但仅此一首《自耶稣来住在我心》就让他在圣诗诗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成为经典。

 

大凡唱过这首诗歌的人都会有着这样的感觉,即这首诗歌充满着敬虔和喜乐,引人振奋向上,一心仰望耶稣。殊不知作者在写下这首诗歌之前曾经历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生悲剧!那就是1913年1月5日,麦克丹尼尔的次子埃德温·赫歇尔(Edwin Herschel McDaniel )不幸英年去世,享年还不到31岁;而此时的他已经是年迈六甲有余的老人。我们可以设身处地地想象,作为父亲麦克丹尼尔在经历了这样的人伦之殇后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在追思怀念儿子的那些日子里,有一天他突然感悟到,儿子短暂的一生中是那么的敬虔爱主,那么通过创作赞美儿子所信之上帝的诗歌不正是追思儿子最好的方式吗?!同时他的心里也萌发出这样的负担:“上帝要我做一些事情来照亮那些正在经历心灵挣扎的人们。我的迫切愿望是,如果可能的话,通过写下这些赞美诗来祝福我的同胞,从而以上帝爱子耶稣的名来荣耀这位 ‘我所归属、我所事奉’ 的上帝。”(注:句中“我所归属、我所事奉”(whom I am, whom I serve)是出自使徒行传27:23)到了次年他从以往自己写下的诗歌中挑选出六首寄给远在伊利诺斯州的一家福音诗歌出版社,其中就包括这首《自耶稣来住我心》。

▼左下圖是詩歌作者麥克.丹尼爾;右下是為詩歌譜曲的加布裡埃爾

麥克丹尼爾寄出自己的作品之後卻一直沒有得到反饋信息,他以為對方肯定拒絕了他的投稿,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事實上那家福音詩歌出版公司的一位音樂編輯在看到這首詩歌已經欣然為它完成了譜曲,但卻不知哪一環節的問題該公司未及時通知到作者。好在詩歌出版後不久被當時大名鼎鼎的佈道家,曾經是著名棒球明星的的比利. 桑迪(Billy Sunday1862-1935 )看中,在他的“十字軍東征”巡迴佈道活動中大力推廣此詩,因此很快就傳播到各地,為無數人熟悉,成為一首影響了眾多慕道友生命翻轉,歸入耶穌名下的著名聖詩。

下面我们就把目光转向这首诗歌的作曲者查理.加布里埃尔(Charles H. Gabriel 1856-1932)。1856年他出生在爱荷华州马斯卡廷县的威尔顿( Wilton, Muscatine County, Iowa),从小是在一家农场里长大。照理说那样的生活环境很难培养出一名音乐人才,但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十分爱好音乐的父母亲。父亲在家里开办了一所唱歌培训学校,而母亲就是钢琴师;因此虽然加布里埃尔从来没有受过正规的音乐教育,但却因着家庭的影响和熏陶而具备了良好的声乐基础。他不但有一副好歌喉,而且还凭着个人天赋在尚未成年时就曾因着本地教会牧师的邀请写过一首包括歌词和曲谱的完整诗歌。到了17岁那年,他决定离乡背井前往四处旅行;期间并且还曾效法父业,在所到之地开班授徒,通过教学他人唱歌和音乐来养活自己。

 

随着音乐素养和社会知名度的提高,加布里埃尔在34岁那年被旧金山的格雷斯卫理公会圣公会教堂聘请为音乐总监。在这家教会工作期间,他被要求为一个宣教庆典活动写一首歌;为此他创作了一首名叫《送光》的圣诗。后来这首诗歌被正式发表,成了他成名的处女之作。此后他的作曲才华得到脱颖而出,得到充分的发挥,成为当时颇有影响的作曲家。

 

1912年位于伊利诺斯州的著名出版商荷马·罗德海弗公司慕名向他伸出了橄榄枝,邀请他搬来芝加哥,专门为公司从事音乐编辑和创作。而麦克丹尼尔的这首《自耶稣来住在我心》,正是他来到公司两年后为其完成谱曲的一首作品。

 

加布里埃尔退休前先后在多家出版公司任职。在他一生中经他编辑的作品包括:35本福音歌集,8本主日学诗歌集,7本男声合唱本,6本女声合唱本,10本儿童歌曲集,19本颂歌集,以及大量的音乐教学书籍;而经他个人创作及谱曲的歌曲更是高达近8000首之多,其中除了这首《自耶稣来住我心》外,还包括《向高处行》(Height Ground)、《祂既看顾麻雀》(His Eye Is On The Sparrow)、《祂真稀奇》(I Stand Amazed in the Presence)、《我总不忘记你》( I Will Not Forget Thee)、《祂拯救我》(He Lifted Me)、《祂是我灵的救主》 (He’s the Savior of My Soul)等著名诗歌。因在这方面的杰出贡献,他在1982年被选入福音音乐名人堂。

▼以下是反映加布裡埃爾譜曲的《向高處行》《祂既看顧麻雀》《祂拯救我》和《我真稀罕》這四首詩歌的圖片

作为歌手出身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作曲家,加布里埃尔在福音音乐创作上并不束缚于传统圣诗的固有形式,而是吸收了20世纪早期黑人灵歌的精华及当前流行音乐的元素,将其融合在创作之中,从而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他创作的音乐既注重节奏和变化,又不过于强调旋律的复杂结构和技巧,同时非常注重和歌词内容的契合和一致,以突出福音音乐的本质特征,引人生命翻转,信靠耶稣。他谱曲的诗歌往往具有容易上口的特点,因此特别适合音乐水平相差各异的广大会众传唱,也十分有益于福音的广泛传播。

 

他的上述创作风格在这首《自耶稣来住我心》诗歌里更是表现得十分充分。整首诗歌节奏明快,起伏流畅,音域适当,充满着动感和活力;编曲和歌词内容配合入微,相互交织,生动地展现了因为有了耶稣而给信徒生命改变所带来的强大动力,以及信徒对永恒的美好盼望。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谱曲时采用了较低的平稳音符作为旋律的开始,以此来展现信徒内心那份内省、沉思、谦卑、渴慕的情感;接着伴随着信徒生命的改变和升华,旋律逐渐向上升调,并在结束时“自耶稣来住我心”的音节尾处抵达整首诗歌音符的最高点;然后又通过连续三拍的延长音极其自如地连接上副歌的的首音,继而通过旋律的起伏在“喜乐如潮涌溢满我魂”音节处再度将整首诗歌推向高潮,从而成功地将歌者和听众带入到心潮澎湃的共鸣状态,以充分感受和领悟有耶稣同在的欢乐之情。

接下来我们再来进一步领略这首诗歌歌词中所蕴含的属灵亮光。我们可以从这五节诗歌内容中看到一条从过去到现在以至延伸到未来的时间轴线,而这条轴线所反映的正是我们每个基督徒所经历的生命旅程。(多数中文诗歌集以及演唱视频只取自其中三段或四段)

(1)我生命已经有极奇妙的改变,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我渴慕的亮光今照耀我心间,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2)我流荡已停止,永不再入迷途,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我的罪虽众多,主宝血已抹涂,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3)我今有大盼望,既坚定又稳固,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不再有众疑虑如黑云遮我路,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4)虽经过死荫谷亦有光照我前,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那美丽的城阙,我因信能远见,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5)我深知将永居那美丽的圣城,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我真是多快乐,多快乐向前行,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副歌: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喜乐潮溢我魂如海涛浪滚滚, 自耶稣来住在我心。

 

诗歌开篇的一、二两节展现的是作者的深情告白:自从耶稣来到心里之后,他的生命与过去相比发生了奇妙的大改变。原本他活在黑暗王国,属于撒旦之子和罪的奴隶;如今因着耶稣的救赎真光而驱散了黑暗,让他成了光明之子和上帝的后嗣;从那一刻起,他在人生道路上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彷徨流荡,迷失方向,因为他知道自己往昔所有的罪孽都已经因为主耶稣的宝血涂抹而得到洁净和赦免,如今他已经成为一个新造的人。

 

到了第三和第四节,作者的目光转为聚焦在当下和未来。他进一步强调,因信了耶稣,他的生命从此有了明确而坚定的盼望;这盼望是如此的坚固,足以驱散前行道路上的任何疑虑和乌云;即使要穿越死荫幽谷,他深信前方依然会有光芒照耀,去指引他前行的道路;甚至凭着他对主耶稣应许的信心他还能够看到,远方有那座永恒之城已为他打开了大门。

 

接下来的第五节,既是第四节的延续,也是作者生命旅途将来要抵达的终点:他满怀热情地欢呼,有一天他将进入那个美丽无比的圣城,并在那里永远居住,与主耶稣永远同在!那将是何等的荣耀和福分,让他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喜悦!

 

至于连接诗歌每一节的副歌,作者更是通过前后三次重复的“自耶稣来住我心”和“喜乐潮溢我魂,如海涛之滚滚”歌词的组合来呼应耶稣进入作者生命后的每一阶段的变化和升华,不断地将这趟属灵旅途推向新的高潮!

亲爱的朋友,了解了完这首诗歌背后的故事之后您有什么感想?如果您还没有认识诗歌里的这位主角 – 耶稣,您可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和疑问:为什么一个经历了老来丧子的父亲还能够写出这样喜乐的一首诗歌?为什么人的生命在迎来耶稣之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为什么人信了耶稣之后能够与永恒相连,得着那无比的福分?

 

对此,我想用圣经《约翰福音》中耶稣自己说的话来回答是再合适不过了:

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1:6)“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那听我话、又信差我来者的,就有永生;不至于定罪,是已经出死入生了。” ( 5:24)“因为我父的意思是叫一切见子而信的人得永生,并且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6:40)“这些事我已经对你们说了,是要叫我的喜乐存在你们心里,并叫你们的喜乐可以满足。”(15:11)

 

诗歌的词曲作者正是用自己的人生经历明白了耶稣的话是信实的才会写下这些美好的文字,才能够创作出这样感人的旋律;而过去两千多年,全世界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一代又一代难以计数的亿万民众经久不衰的信仰传承和集体见证更是证明了祂的话确实是“真理、道路和生命”!

 

哦,我的朋友,如果你在人生道路上还在“游荡”,如果你对现实和未来还有太多的“迷惑”,如果此时你正在因经历“死荫幽谷”的“黑暗”而陷入绝望,请打开您的心门,让“耶稣来住你心”,您必会体验到诗歌里所说的那种“奇妙改变”,并享受到那与永恒相连、如同“海浪”和“潮涌”般的大喜乐。您愿意吗?

 

 

 

一首在地下室裏寫成的美麗聖詩《在花園裏》

作者: 徐彬

(一)

筆者所住之社區在當地有“花園裏的城市”(City in Grarden)之美稱。打開所住公寓後院的欄柵碞可以直接走進一個占地87公畝的森林公園(Byrne Creaak Park),裏面樹木參天,雀鳥爭鳴,溪水長流,曲径通幽。小區的中央是一座據說是參考了英國漢普頓宮及法國的凡爾賽宮園林而設計的美麗花園。花園的中間是一組大型噴泉;噴泉的前後左右是由長青灌木和玫瑰樹構成不同圖案的園林草坪,四周則圍繞著楓樹林,一到秋天便鮮紅似火,美不勝收。社區的各幢公寓也有各自的大小園林,所種的各類花木異草在不同季節交替爭奇鬥豔。漫步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真是一種享受。

▼下組照片即攝於上文所提到的各種美景

每當我為此感恩時,常常會想到一首聖詩,名字就叫《在花園裏》(In the Garden)。在寫作此文前,我曾經這樣猜想,這首詩歌的作者也許也是和我一樣看到類似美麗景色才會欣然寫下這首詩歌的;然而當我開始進一步去探索挖掘這首詩歌背後的的作者人生及創作背景時,所瞭解到的結果卻與想象大相徑庭。原來此詩的創作完全和世上任何的花園無關,只是源於作者的一個異象,而且當時的他還是處在一間幽暗的斗室之中,….。然而,他的這一異象,其芳華程度卻又是人世間再著名的名園所無法比擬和媲美。欲知其中詳情,請允我一一道來。

(二)

這首詩歌的作者名叫查爾斯·奧斯汀·邁爾斯 (Charles Austin Miles )。其個人成長經歷似乎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他1868年1月7日出生在美國新澤西州的曼徹斯特鎮,是家中的第二個孩子;按部就班完成了基礎教育後,在費城藥學院和賓夕法尼亞大學取得了藥理學的學位;畢業後他結了婚,並成了一名藥劑師。那是一個穩定的職業,在他人眼裏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和順理成章。

然而人生的轉捩點很快就臨到了他的身上。1892那年,他在業餘時間寫的一首福音詩歌 “聽!這是耶穌的聲音”(List! ’Tis Jesus’ Voice)被一家叫霍爾.麥克的福音歌曲出版公司(Hall-Mack Company)正式發表,並得到編輯們的高度評價。那是他的處女作。作為基督徒的他,一直對福音詩歌創作保持著濃厚的興趣,如今終於有了收穫。接著更大的驚喜等待著他,霍爾.麥克公司竟然還愛屋及烏,直接邀請他本人去出版社擔任編輯。於是他毅然放棄了藥劑師這一穩定職業,加入了這家公司;之後又被晉升到經理職位,前後整整在那裡工作了37年,直至退休。在這期間,他個人也更上一層樓,先後完成了近四百首福音詩歌的創作,而且多數作品還是由他一人來完成作詞和譜曲,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這首《在花園裏》。他也因此成為那個時代備受讚譽的讚美詩歌作家。

(三)

《在花園裏》這首詩歌創作於1912年3月的某一個寒冷的夜晚,地點是在一個沒有窗戶、空間狹小、又只有微弱光線的房間內;不但如此,根據作者的女儿的描述,當時的房間裡甚至還因為有過漏水而相当潮湿,, …。看到此處,也許讀者會感到詫異,這番場景豈能和“在花園裏”的創作主題發生關聯? 如此簡陋的條件又怎能配得上作者已是一家知名出版公司經理應有的身份和地位?!其實,這只是他位於新澤西住宅中的一個地下室;因為在業餘時間裏酷愛攝影,所以他把這間地下室改造成了暗房用來沖洗膠捲,而此時他正在暗房裏工作。

那麼在這樣的場景中他為什麼能夠寫出了《在花園裏》這樣的詩歌?那就涉及到邁爾斯的一個習慣,他經常會在沖洗膠捲,等待顯影結果的空餘時間裡,拿起桌上的一本聖經,藉著暗房裏那盞特殊的紅燈光線來閱讀經文。

那天他翻開的聖經正好是《約翰福音》的20章,內容講的是抹大拉的馬利亞和十二門徒在看見死而復活的耶穌的場景。馬利亞在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並被埋葬後的第三天清晨來到耶穌的墳墓前,看到裏面已經空了,以為主的身體被人挪去,就急忙去告訴約翰和彼得;兩人快速趕到現場,先後進入墳墓確認了墓裏只剩下耶穌裹屍的細麻布和包頭巾,於是雙雙悲傷無奈地回家去了。但此時馬利亞卻遲遲不願意離開墓地;接著她突然見到了天使和復活的耶穌,主親自對她說話,並讓她把自己對她說的話帶給門徒們。七日後的第一天耶穌又親自來到門徒中間,讓他們親眼見證了祂就是榮耀復活的主,….。

就在那一時刻,邁爾斯的腦海中突然產生了一個異象:在這異象中他親自目睹了復活的耶穌和馬利亞及眾門徒相見的榮光場景,接著他自己也見到了耶穌;但那個場景並不是發生在墓地和門徒聚會之處,而是在一個美麗的花園。在這花園裏他獨自和耶穌相遇,並親耳聽到了祂在對自己說話,….。當他從異象中回到現實之中,看到自己的手裏還緊緊抓著那本聖經,全身的肌肉在緊張地顫抖。他立刻聯想到:“聖經中所描述的馬利亞和門徒們與復活後的耶穌同在的場景不僅僅是近 2000 年前所發生的往事,也是今日基督徒每一天的經歷!”他被剛才這美好的異象深深地感動了,於是欣然提筆寫下了《在花園裏》這首讚美詩歌,並在當晚就完成了譜曲。一首經典的詩歌就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誕生了!

(四)

下面我們一起來欣賞這首詩歌。

從詩歌的上述歌詞內容中我們可以充分地看到作者細膩傳神的文筆和豐富的內心世界。詩歌將我們帶入到作者那晚的異象之中,仿佛讓我們親眼看到了以下的場景:

作者一個人獨自來到那個令人陶醉的花園,漫步於群芳之間。花園是那麼的靜謐和美麗,天邊的霞光穿過了樹梢,飄灑到園中玫瑰花的樹叢間,使朵朵花瓣上的朝露顯得更加晶瑩碧透 ….。突然,耳邊響起一陣溫柔的聲音,他聽出來那是主耶穌的聲音!哦,那聲音是多麼的甜蜜和美妙,宛如天籟之音,連小鳥們都屏住呼吸,凝神去傾聽。主親自來到他的身旁和他說話,還和他同行;頓時,他的心裏充滿了喜樂,靈魂也為之跳躍歡欣,…. 。時間過得真快,天色漸暗,夜幕降臨,他是多麼想把時光留停,能夠和主耶穌永遠住在這美麗的花園中。然而,主呼喚他離開,並清楚地告訴他,你是獨一無二的,是單獨屬於我的珍寶,要他心甘情願地去順服主的囑咐,繼續前行。由此他的心靈變得更加歡愉,因為他知道他和主的這種親密關係超乎世上萬有,是任何不信的世人所無法想像和體會到的:他從心裏由衷地發出讚美和歡呼!

接著我們再來看這首詩歌的旋律特點。作為詩歌的文字作者,邁爾斯在作曲時在契合歌詞和旋律兩者的協調上表現得得心應手。他精心為歌詞設計了各種相應的音符和音程,以充分展現歌詞中所蘊含的細膩情感和美妙意境,賦予聽眾一種獨特的音樂體驗。整首旋律如行雲流水般的自然和流暢,節奏舒適而平和,起伏恰到好處,既適合於教會裏不同類型會眾的共同高歌,也易於一個人在安靜的環境中輕唱低吟。整首詩歌既完美地傳達了詩歌所描繪的主題,又給了歌唱者以足夠的空間來深刻體會和表達個人與主耶穌之間的親密關係,讓人通過與詩歌的情感共鳴盡情地享受有主同行帶來的極大安慰和喜悅。

(五)

當即將結束本文時筆者不禁聯想浮篇。邁爾斯在地下室這樣的一個特殊環境中卻寫成了如此美麗的詩歌,而詩歌在描述作者在花園裏和主耶穌相遇同行的美好情景之後又轉換到主耶穌命令他離開的場景;這樣的情節對我們有什麼啟示和激勵?

是啊,在我們生命的旅途中難免會遇到陰暗的日子,甚至有可能發生類似當年馬利亞和門徒們在墓地前那樣的失望,疑惑和悲傷,嚴重之時還可能會經歷死蔭幽谷,面臨絕望和無助。然而,正如本文作者的那個異象所展示的,兩千多年前主耶穌的死而復活,戰勝了死亡的權勢,從此墓地變成花園,憂傷化為滿足,哭泣轉為歡呼!主耶穌還視我們為珍寶,賜下聖靈來親自尋找呼召一切屬於祂的人,親自與我們說話,與我們同行,這是何等的榮美和福分!然而我們不能只顧自己享受類似作者在美麗的花園裏和主耶穌相遇的那種美好,而局限、停留在各自教會的範圍之內,而是要聽從祂的命令,離開舒適的環境去向世人傳講福音; 無論將來遇到什麼艱難坎坷,都要勇往直前,朝著主耶穌所指出的方向奔跑,永不回頭,永不動搖,直至世界的末了!

願你我不僅僅把這首詩歌作為一首讚美詩歌,而把它當做一段靈性之旅,通過詩歌來喚醒當初我們蒙恩被主呼召揀選時內心的那份感動和激情,以及在生命旅途各階段因有主同行所帶來的幸福回憶,從而進一步檢視如今我們各自與主的親密程度,是否真正做到聽從祂的吩咐並順服祂的旨意,去行當走的路!

讓我們再一次聆聽這首詩歌。

 

 

“我要唱一首古老的歌”:《成為我異象》背後的種種故事

作者:徐彬

 

也許是年紀大了喜歡懷舊,前些日子無意中哼起了一首年輕時常唱的流行歌曲;雖然已經記不得全部的歌詞,但依然能唱出前面的部分:“我要唱一首歌,一首古老的歌,我輕輕地唱,你慢慢的和”…。唱著唱著,腦海裏卻浮現出另一首歌,一首真正古老的讚美詩歌。與前者的區別是它並非是創作於作者“閃亮的日子”裏,而是在失明的黑暗中;但詩歌的旋律和歌詞至今聽起來還是那麼的優美,猶如吹來初夏輕柔的晚風,輕拂著我的心靈深處,並與之發生陣陣共鳴,促使我頃刻有了介紹這首詩歌來龍去脈的寫作衝動 …。

 

歌詞之源

《成為我異象》是一首非常古老的愛爾蘭詩歌。它的作者是一位生活在6世紀的愛爾蘭詩人,而詩歌的內容更是源自於更早時期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凱爾特人的禱告。我先來介紹這位詩人作者,他的名字叫達蘭·福蓋爾(Dallán Forgaill)。

在傳說中,福蓋爾寫下這首詩歌的原因是與他的一段特殊經歷有關。那時的愛爾蘭土地上存在著好幾個彼此紛爭的王國和部落。而福蓋爾因為寫了一首頌揚最早將基督教傳入愛爾蘭、被稱為愛爾蘭十二使徒之一的修道士科勒姆· 西爾(Colum Cille)的詩歌,而引起了其他敵對部落裏一位名叫“森恩法拉德”(Cennfaelad)歹徒的嫉恨;一天夜裏他利用福蓋爾正沉浸在寫作之中的機會用長矛戳瞎了眼睛…。

在那段特別痛苦的日子裏,福蓋爾不斷通過禱告來親近神;而在那個時代信徒在遇到磨難時所做的禱告被稱之為“洛裏卡”(Lorica)。這個詞是來自中世紀早期生活在愛爾蘭土地上凱爾特人的盖尔語(Gaeilge),其本意只是“胸甲”;因為那時的凱爾特人經常要面臨各部落之間的爭戰,於是這個詞就逐漸成了他們在參加戰鬥前或遇到人生各種挑戰時向神祈求護佑和指引禱告的代名詞。因為凱爾特文化是形成愛爾蘭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這種禱告也被愛爾蘭人傳承下來。福蓋爾在失明日子裏正是在不斷的禱告之中,在原來的“洛裏卡”基礎之上創作了這首詩歌。

在福蓋爾之後的十幾個世紀中,這首讚美詩逐漸被被淹沒在歷史的風雲變遷之中,未能被近現代民眾所識得。1905年,後來成為愛爾蘭著名語言學家,曾經編撰過兩本愛爾蘭詞典的瑪麗·伯恩女士(Mary Elizabeth Byrne 1880–1931)在她25歲那年從一份十四世紀的抄本中發現了這首古愛爾蘭語的詩歌,並將其翻譯成英語。詩歌的原名叫“Rop Tú Mo Bail”,這一短語的組合本身有多種的意思,包括願你成為我的“堡壘”、“居所”、“家”、“避風港”等含義;伯恩從屬靈的角度將其翻譯成“Be Thou My Vision”,即“成為我異象”,從而讓這首古老的詩歌獲得了新生。而“Vision”這個翻譯十分到位,因為它除了“異象”、“啟示”、“願景”等含義之外,也有“視力”、“眼目”的意思,恰好又隱喻了作者創作這首詩歌時的特殊背景。

伯恩當時的譯文採用的是散文風格,和原文的文學形式並不太貼近,故在7年後又有另一位女翻譯家,擔任過愛爾蘭文學學會主席的埃莉諾·亨麗埃塔·赫爾(Eleanor Henrietta Hull)將其改寫更貼近詩歌的載體,從而進一步促進了這首詩歌在世界範圍裏的廣泛傳播,最終成為一首眾所周知的經典詩歌。

下右圖是詩歌在十四世紀的抄本片段▼

 

曲調之美

介紹完詩歌的文字來源之後,接著我們再來看詩歌的旋律。在漫長的歲月裏,這首詩歌曾經有過好幾個不同的愛爾蘭傳統民歌音樂來作為它的曲調,但都沒有得到廣泛的傳播。1912年,愛爾蘭音樂家喬治·皮特利(George Petrie)注意到有一種民間常用愛爾蘭風笛演奏的民謠曲調十分合適於這首詩歌。於是他在這一曲調的基礎上配合歌詞的需要而精心完成了旋律的改編,並最終將其定名為“斯萊恩”(Slane)。

“斯萊恩”其實是愛爾蘭米斯郡的一個地名。皮特利之所以將詩歌取這個調名是因為斯萊恩在愛爾蘭教會歷史上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傳說在西元五世紀的某一年,愛爾蘭一名叫聖帕特裏克(Saint Patrick)的傳教士在逾越節前夜憑著禱告給他的信心和勇氣在斯萊恩山上點燃了聖火,從而挑戰了當時還屬於異教徒的國王洛蓋爾的權威;因為這一天正好也是異教徒的德魯伊節(Druid festival)節,按傳統和規定只能由國王在山谷對面的異教祭壇上點燃他們的節日火種。正因為聖帕特裏克的這一勇敢行動,最終衝破了異教的轄制和羈絆,使基督教在愛爾蘭全地得到廣泛地傳播,他本人也因此被後人譽為愛爾蘭的守護神。而我在前面所提到的凱爾特人的禱告詞“洛裏克”,後來也被稱為“聖帕特裏克的胸甲”所以皮特利選擇這一名詞作為這首詩歌的調名實在是恰如其分,實至名歸!

由皮特利改編的這一曲調是如此的清新、柔和、流暢,充滿了空靈之美,仿佛将人带到愛爾蘭斯萊恩的那片山野,使人沉浸在山谷幽靜的晨曦和美麗的山色之中。曲調以平緩的節奏開始,以此奠定整首詩歌的敬虔基調和禱告的特殊氛圍;接著又隨著旋律的起伏和發展,在強度和情感上不斷傳達昇華出信徒渴望與主同在,求神保守看顧的那種緊迫感和激情。整個旋律與歌詞相互緊密契合,彼此融為一體,承載了強大的屬靈資訊,召喚人們脫離世俗的誘惑和世界的羈絆,去轉向那永恆的應許和未來,並在生活中通過渴慕和尋求神的指引和智慧,敢於面對眼前和將來所面臨的任何坎坷和挑戰。

下圖為一組與聖帕特裏克和斯萊恩山有關的圖片▼

中譯之本

歷史上這首詩歌最早的中文譯本是出自於1870年來華、曾作為今日山西大學的前身、1902年成立的“山西大學堂”創始人英國著名宣教士提摩太· 理查德(Timothy Richard 1845-1919)。他在1891年的《聖徒詩歌》中首次收錄了由他翻譯的這首詩歌,從而使國人第一次接觸到這首詩歌。在之後的百餘年之中該詩歌還出現過許多不同的譯本,但當前人們最常使用的是以下這個由已故香港著名聖樂家紀哲生翻譯的文本:

《成為我異象》

懇求心中王,成為我異象,

萬事無所慕,惟主是希望!

願禰居首位,日夜導思想,

工作或睡覺,慈容作我光。

 

成為我智慧,成為我箴言,

我願常跟禰,禰作我良伴。

禰是聖天父,我得後嗣權,

禰住我心殿,我與禰結連。

 

不掛意富裕,不羨慕虛榮,

主是我基業,一直到永恆。

惟有主基督,能居我心中,

祂是天上王,勝珍寶權能。

 

天上大君王,輝煌的太陽,

我贏得勝仗,天樂可分享。

境遇雖無常,但求心中王,

掌管萬有者,永作我異象。

属灵之光

我們從以上詩歌的內容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這首詩歌濃濃的禱告色彩,仿佛讓我們再次看到了千年前那個失去光明的詩人福蓋爾在禱告時的虔誠心境。

我們不妨突破歌詞必不可少的文字限制通過“白話”式的直譯來看它的第一節英文:

“哦,我心所屬的的主啊,求你成為我的異象;除你以外,這世界對我來說都是虛空;無論是在白天還是黑夜,你都是我最美好的念想;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你的同在就是我的光!”( Be thou my vision, O Lord of my heart;naught be all else to me, save that thou art.Thou my best thought, by day or by night,waking or sleeping, thy presence my light.)

我們再來看中譯本的其餘各節,同樣也充分反映了作者在禱告時那種內心情感。如在第二節,作者表達了求主成為他的“智慧”“箴言”和“良伴”深切願望,以及有主作為自己的“天父”,獲得神“後嗣”名分的滿心喜悅;在第三節,作者傾述了自己因為有主這個永恆且勝過一切的“基業”,世上所有的“富裕”和“虛榮”皆可無視的決然心志;到了最後的第四節,作者更是高歌讚美歡呼,有了這位“掌管萬有”、如同“天上太陽”的主成為他的“異象”他必可無懼任何人生的“無常”,去“贏得”人生的一切挑戰!所有這些無不反映了作者在禱告時的敬虔、順服之心,也是我們每個信徒所要學習的禱告榜樣。

比較遺憾的是紀哲生的上述譯本省略了英文原詩中第三段,即“願你成為我的盔甲,我戰鬥中的劍,我的尊嚴和我的歡樂;做我的避難所,我的堡壘… ”的那部分,而這恰恰是和作者創作這首詩歌時的特殊背景密切相關的,也是今日基督徒遇到人生坎坷和苦難時最常使用的禱告內容,將其省略甚為可惜。

      影響之遠

一百多年以來,這首被著名愛爾蘭詩人威廉·巴特勒·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評價為“古代愛爾蘭教會最美麗的詩歌”感動影響了一代代無數的信徒。人們稱這首詩歌所提供的信息,讓他們在悲傷時有了安慰,在軟弱時增添了信心,在疑惑時看到了方向,在爭戰時吸取了力量,也因此在歷史上留下了許許多多的感人事蹟。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有一群愛爾蘭士兵被囚禁在一個德軍戰俘營裏。其中一個名叫約翰的戰士從小就非常喜歡這首讚美詩。他後來這樣描述自己在那段孤獨無助時期的情感經歷:“每當我唱著這首詩歌時,我就感到一種無法解釋的平靜席捲了我,就好像上帝在提醒我,我並不孤單,即使在那個黑暗的地方,祂也依然與我同在, …。”

1895年有一位名叫艾米·卡邁克爾(Amy Carmichael中文資料中常譯成“賈愛梅”)的愛爾蘭年輕女性,在她申請去中國未得批准的情況下,碾轉去了南印度宣教。在那裏她整整生活了55年,期間除了宣教之外先後還幫助了一千多名印度女童擺脫了在寺廟被迫賣淫的悲慘命運,使她們獲得新生;後人因此譽她為“印度之母”。她在那段服事期間特別喜歡唱這首詩歌,認為這首歌表達了她對上帝的情感和事奉的心態。但她本人卻在1931年因一次意外事故而傷了脊骨,從此臥床難起,痛苦不堪。在那些艱難的日子裏,她也從這讚美詩中找到了特別的安慰和力量。她的傳記作者這樣寫道:“這首讚美詩成為她精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給了她即使躺在床上也能夠繼續工作的勇氣和力量,…。”1951年她因病去世,臨終前還在唱著這首歌。

1979年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一生為窮人、孤兒、麻風病人、無家可歸者和臨終者付出關懷和大愛的特蕾莎修女生前也特別喜歡這首詩歌。她在自己的宣教慈善基金會的專用信紙上還特地印上這首詩歌的第一句,以強調基金會的信仰和使命。

在英國人們甚至很喜歡在某些重大場合中演奏這首詩歌。如英王室的威廉王子和凱特王妃,在2013年10月23日為他們剛滿三個月的小王子喬治所舉辦的隆重受洗典禮上就專門挑選了這首詩歌,來為小王子未來的一生祝福。

直至今日,幾乎世界上的每一個教會都還在唱這首詩歌, …。

下左圖是有“印度之母”之稱的賈愛梅;右圖是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的特蕾莎修女▼

結束之語

親愛的弟兄姐妹,瞭解了這首詩歌背後的故事,您有什麼樣的感動和領悟?您是否也經歷過類似作者這樣的幽暗和坎坷的時期?您是怎樣度過那些難熬的日子?

願這首超越了千年時空和地域的古老詩歌和詩歌中的恩主耶穌成為你我的異象,陪伴我們人生旅程中的每一步。無論遇到怎樣的難處和困境,單單仰望我們的主耶穌,從祂那裏去尋求安慰、智慧和指引;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求祂光照我們,與我們同在,成為我們力量的源泉和生命的指南。

讓我們一起彼此鼓勵,背起自己的十字架,朝著那標杆和異象直跑,直到再見主耶穌的那一天。

 

(謹將此文獻給我即將在六月出生的外孫女,願主保守祝福她的一生,成為她永遠的異象!)

 

 

 

“信靠順服,除此並無別路!” — 聖詩《信靠順服》背後的人物、故事和亮光

作者:徐彬

 

有一首聖詩是我們每一個受洗的基督徒所必會唱的,然而詩歌的名字卻是來自於一個初聽到福音慕道友所說的一句話;而詩歌的主題內容又是所有的信徒一生要努力學習和實踐的功課。這首詩歌的名字就叫《信靠順服》(Trust and Obey)。

 

通常介紹一首聖詩我總會先從介紹詩歌的歌詞作者開始,但這一次我必須先介紹這首詩歌的作曲家,因為如果沒有他,歌詞的作者就不可能寫下這首詩歌;這位作曲家的名字叫丹尼爾·B·唐納(Daniel B. Towner)。

 

唐納1850年出生於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羅蒙市(Rome,Pennsylvania),和那位寫下著名讚美詩歌《我心靈得安寧》曲譜的音樂家菲利.貝力斯(Philip Bliss 1838-1876)的家鄉是同一個城市。他的父親是當地一名享有盛譽的音樂教師,正是從父親那裏,唐納從小就接受到良好的音樂啟蒙和訓練。到他17歲那年,他已成長為頗有名氣的出色的男低音歌手,經常受邀前往各地參加各種演唱會。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以及在聲樂方面實力技巧的日趨成熟,他也把自己的興趣點逐漸延伸到歌曲創作上。

 

作為基督徒的唐納也很早就開始了在他在各教會的服事,曾經在多家教會中擔任過詩班主任及指揮。35歲那年的秋天,他加入到著名佈道家德懷特·L·穆迪(Dwight L.Moody)的福音佈道團,成為詩班的主唱和指揮中的一員。他和團隊裏著名聖樂家桑基等多位負責人一起同心協力,把穆迪唱詩班發展成當時歐美首屈一指的敬拜團隊;在一些重要的佈道會上,他們詩班的人數甚至可以多達千人以上。到1893年他已經成為芝加哥穆迪聖經學院的音樂總監和音樂系主任,并在這一重要職位上他整整工作了26年。在他卓有成效的領導下,這所學院被譽為世界上最獨特、最繁榮的福音歌手培訓學校,培養了大批出色的福音歌手和聖樂人才。因他在這方面的傑出貢獻,田納西大學在1900年9月授予其音樂博士學位。

 

1919年,唐納在米蘇裏州佈道大會領詩時,被主接去,歸入天家,享年69歲。他一生中所創作的聖樂多達二千餘首,包括流傳至今的「信靠順服」(Trust and Obey)、「恩典大過我罪」(Grace Greater Than Our Sin)、「非銀也非金」(Nor Silver Nor Gold)、「我錨已拋牢」(My Anchor Holds),「我是個罪人蒙主恩」(Only a Sinner Saved by Grace)、《與耶穌同在的任何地方》(Anywhere With Jesus)、《救贖》、(Redeemed)等眾多知名詩歌。其中影響最大的作品之一就是這首《信靠順服》

這首詩歌的創作經過是這樣的:1886年年底慕迪的佈道團來到馬薩諸塞州的布羅克頓舉辦福音會議。那天晚上的會議上穿插著一個和觀眾互動的環節。一個首次聽到救恩資訊的年輕人主動站了起來發表了自己的感受。他說: “雖然我還並不十分確定,但我願意信靠,我願意順服!”(I am not quite sure, but I’m going to trust, and I’m going to obey.)

 

那天負責領詩的唐納在臺上聽到年輕慕道友所說的那番話內心十分感動,當場就拿出紙把那幾句話草草記了下來,塞進了口袋。之後他又專門寫信給他在洛杉磯聖經學院的好友,神學基礎十分扎實又擅長詩歌創作的約翰·薩米斯,請他按照那位年輕人所說的“信靠”和“順服”這條主線寫一首聖詩。

 

撒米斯收到唐納的信後,不久就按他的要求完成了有五節內容的詩歌文字,並將它寄回給唐納。此時已回到芝加哥的唐納當晚就在自己家中的琴房裏開始為詩歌創作曲譜。他一口氣完成了初稿但卻對其結果並不十分滿意,於是就隨手把手稿揉成一團,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第二天上午,妻子在打掃書房時無意中發現了這張手稿。出於好奇她打開了它,並試著按曲譜在管風琴上自彈自唱了一遍…。唱完後她覺得很好聽,就把手稿重新展平放到琴臺上。晚上回到家的唐納再次看到了這張樂稿,知道是妻子所為,就埋怨說這是他不想要的。但妻子卻回答他說:“我知道,但我覺得這旋律正是要傳遞這首詩歌資訊所需要的, …。”唐納聽罷虛心接受了妻子的建議,靜下心來進一步完善了曲譜。就這樣一首完整的經典詩歌終於破繭而出,進入聖詩殿堂,並在近一個半的世紀中影響了無數的信徒們一心信靠順服耶穌,日復一日地與主同行。

 

接著我再來介紹因唐納出題而寫下這首經典詩歌的約翰. 撒米思(John H. Sammis 1836-1919)。比起唐納的知名度他要小的多。他雖然比唐納長壽,活了83歲,但在生前卻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以至於1919年6月12日他在位於加州洛杉磯東北部的家中去世後,當地的一份社區報紙《高地公園先驅報》在他的訃告上特地用了“高地公園居民的一位著名聖詩作者”(The Highland Park citizen a noted hymn writer)這樣的副標題來強調去世者這一特別身份。人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身邊曾經有一個老人是那首大名鼎鼎的聖詩《信靠順服》的作者。

 

撒米思1836年出生於紐約市的布魯克林,23歲時搬到印第安州的洛根斯波特。作為基督徒他在基督教青年會裏擔任義工,後來又先後去了兩家神學院深造;取得學位後他被任命為長老會的牧師,接下來分別在愛荷華州、印第安那波利斯,明尼蘇達州的多家教會擔任牧師。1901年他受聘遷移到加州,在洛杉磯聖經學院擔任教授和編輯直到退休。

 

在洛杉磯聖經學院服事撒米思投入精力最大的工作是他擔任學院雜誌《The King’s Business》的編輯。多年來他為這份刊物撰寫了大量的社論、經文研究、主日學輔導、讚美詩歌及時事報導等文章。他寫的社論經常涉及到當時社會上信徒所普遍關心關心的重要話題,因此深受讀者喜愛。他的主日學文章不但神學功底深厚,也有著鮮明的個人特色,後者也曾經給他和學院帶來一次不小的“麻煩”。那是涉及到他在1911年年初為主日學教學所寫的一篇文章,裏面提到:聖經《約拿书》中有關約拿在鯨魚肚子裏待了三天的記載,有可能只是“24個小時多一點時間”,因為後者的時間跨度按猶太人的習慣也可以是涵蓋了三個日夜。文章發表後引發了不少爭議,有人認為這是對聖經未經授權的相對化解釋,為此他也差點自己“引咎辭職”。不過儘管如此,多年後作為學院負責人之一的T·C·霍頓仍然在一篇文章中這樣稱讚他:“四十多年來他一直是一位忠實的佈道者和作為上帝之子的福音教師”,他“發自內心地忠於聖經中的每一個真理”,“是基督徒堅強、甜蜜、力量生命的祝福榜樣。”

下圖是撒米思和他的孫女的合照以及他曾經工作過的洛杉磯聖經學院歷史旧照▼

現在我們一起來欣賞他寫的這首詩歌。

(一)
我與救主同行,在主福音光中,
何等榮耀照亮我路程!
只要聽主命令,主必與我同行,
信靠順服者主必同行。

(二)
沒有陰影黑暗,沒有迷霧瀰漫,
我主笑容使濃霧消散;
沒有疑惑畏懼,沒有歎息憂慮,
信靠順服者主必憐恤。
(三)
為主背負重擔,為主遭受患難,
一切辛勞主必豐償還;
倘遇損失、悲苦,或經十架痛楚,
信靠順服者主必賜福。
(四)
除非我將一切,奉獻救主腳前,
否則難知主慈愛豐滿;
因主一切恩惠,一切喜樂、榮美,
信靠順服者才獲全備。
(五)
故願在主腳前,享主恩誼甘甜,
願行天路跟隨主身邊;
祂吩咐即聽命,祂差遣就遵行,
信靠順服者總不憂驚。

副歌:信靠順服,此外並無別路;
若要得主裏喜樂,惟有信靠順服。

整個詩歌以第一人稱行文,讓人讀之非常有代入感。詩歌的第一節,作者首先指出信徒只要聽主的命令,主必與他同行,主的真光也必照亮他前進的路程。進入第二和第三節時,作者多次通過英文中“Not,  …But ”(不是…,而是….)這樣強有力的對比結構分別進一步說明,信徒只有信靠和順服主,才能夠消除人生和靈命成長道路上的陰影、迷霧,疑惑、畏懼,嘆息和憂慮;即便他為主背負了重擔,付出了辛勞,遭受了損失和患難,甚至是經歷了十字架這樣的痛楚,他也必因信靠順服而從主那裏得到憐恤和賜福。

 

來到詩歌的最後兩節,作者強調一個信徒除非將一切奉獻在救主腳前,否則他便難知主慈愛的豐滿;因為主一切恩惠、喜樂、榮美,只有信靠順服祂的人才能夠獲得全備。因此信徒必須要順服在主的腳前,在行走天路過程中時刻跟隨在主身邊;聽命於祂的吩咐,照祂的差遣而遵行;如此我們在奔走天路上就必不憂驚,充分得享主恩的甘甜。

 

詩歌的副歌則是全詩的概括和總結,也是筆者最受震撼和感動的一段話:“信靠順服,此外並無別路;若要得主裡喜樂,惟有信靠順服!”(Trust and obey, for there’s no other way;To be happy in Jesus, but to trust and obey.)

確實,在現實生活中要真正做到完全的信靠與順服絕非是一件易事。因為我們身上的老我“作怪”,我們每個人程度不一地存在著這方面的弱點:即對信似乎都可以做到“立場堅定”,但對順服卻往往表現出有一定的選擇性,只樂意去順服神的命令和教導中那些比較能夠做到的部分,而對那些涉及到個人重大利益甚至需要為之舍己的要求,卻常常只是停留在口頭上的“順服”階段,不願意在行動上去予以落實和遵行。這種“老我”如果一直發展下去,一旦我們遇到人生道路上的苦難、坎坷和逆境,往往就會無法驅散像詩歌所提到的“陰影和迷霧”,因而產生內心的“疑惑或畏懼”,甚至還會陷入到“歎息和憂慮”之中難以自拔;如此也就無法完全享受“主慈愛的豐滿”和“主裏的一切的恩惠、榮美、喜樂和甘甜”。而這一切,歸根結底來說還是因為對主耶稣的信心程度還不夠。所以“信靠”和“順服”是我們每一個基督徒一生要學習的功課!

 

在這方面,亞伯拉罕就是我們的榜樣。他之所以被稱之為“信心之父”,不僅僅在於他聽了神對他的指示之後就憑著信心,義無反顧地離開“本土、本族、父家”,帶著家人前往那對他來說完全是陌生之地的迦南,更是在於當神出於試驗他,讓他將自己百歲才生的愛子以撒獻祭給神時毫不猶豫地予以順服,按神的指示將以撒帶往摩利亞地的山上,…。試問這些事情若是發生在我們身上,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像亞伯拉罕那樣?!

 

聖經明確告誡我們,人“但若不信,就不能得神的喜悅,因為到神那裏的人必須信祂是的,並且信祂是賞賜那殷勤尋求他的人的”(希伯來書11:6節)。而神又非常看重我們的順服,強調“順從勝過獻祭,聽從勝過公羊的脂油”(撒母耳前書15:22-23)。正因為如此,撒米思創作這首詩歌時才會這樣寫道:“信靠順服,此外並無別路,若要得主裡喜樂,惟有信靠順服!”

 

雖然這首詩歌是主要是為基督徒和初信者寫的,但詩歌中“信靠順服,此外並無別路”這句話也非常適合未信基督但又願意瞭解基督教信仰的人。因為基督信仰並不像自然科學那樣可以用實驗來加以證實,也無法通過理性思維和邏輯推理就能夠完全明白;除非你聽了福音之後像百餘年前在台下的那個年輕人一樣首先願意去信和順服。

 

我相信有不少人並不能夠接受以上的觀點,認為這是盲從和迷信,凡事必須“眼見為實”。其實這並不奇怪,甚至連當年作為耶穌十二門徒之一的多馬,在親口聽了其他門徒告訴他耶穌復活的消息後也仍然不願意相信,非要眼見為實,說 “除非我親眼看見他手上的釘痕,用我的指頭探入那釘痕,又用我的手探入他的肋旁,我決不相信。”(新譯本聖經《約翰福音》20:24)。直到八天後他真的見到了耶穌,用他的手來摸到耶穌的身體和肋骨他才相信耶穌真的是神。就在那個時刻,耶穌說了一句對一切後人極有針對性的至理名言:“你因為看見了我才信,那些沒看見就信的人有福了!”(約翰福音20:29)

 

是的,“從來沒有人見過神,只有在父懷裏的獨生子把祂彰顯出來。”(新譯本《約翰福音》1:18)耶穌來到世界上不但給世人帶來了福音,而且還通過死在十字架上為人的罪做了挽回祭,因而修復了自亞當在伊甸園犯罪起就破壞了的人與神的隔絕關係;之後又通過祂在復活後回到天上所賜下的聖靈讓所有信祂的人能夠通過與聖靈的合一去印證:祂就是神,祂的話就是真理,在祂裏面有永恆的生命、喜樂和福分;而這一切若離開了信祂和順服祂這一前提,就全然無從談起。

 

親愛的朋友,您,願意成為這樣一個信靠和順服耶穌的人嗎?

 

 

 

 

《主必保守我》背後“一曲兩歌”和“一歌兩調”的故事

作者:徐彬

 

引言:在聖詩的寶庫裏很少有一首詩歌會像今天我要介紹的那樣,不但涉及到那麼多的人物和關係,而且還先後衍生出同一個曲調唱紅了兩首不同的詩歌,接著又同一首詩歌產生了兩個好聽的曲調這樣“複雜”的故事。這首詩歌的名字就叫《主必保守我》(He Will Hold Me Fast)。

   領路之人

在開始介紹這首詩歌的詞作者及作曲家之前,我要首先介紹一個人,他的名字叫鲁本·阿彻·托瑞(Reuben Archer Torrey 1856–1928)。因為如果沒有他,不但這兩位生活在遠隔重洋兩大洲的作者就無法彼此相識,一起來創作詩歌;甚至還可以說,如果沒有托瑞,他倆還無法脫穎而出,成為聖詩領域的創作名家。

托瑞1856年出生於美國新澤西的霍博肯,父親是一名成功的律師和銀行家。年少時托瑞家十分富裕,單宅地就有200英畝之大。但就在他考入耶魯大學後的1873年,父親因美國的經濟大蕭條破了產,家境一下子變得而一貧如洗;用托雷自己的誇張的話來說,父親當時窮得只剩下一個火柴盒和一對紐扣。家中的突變給他的情緒帶來了嚴重的影響,造成他嚴重的精神鬱抑,甚至發展到有一天夜裏一心想輕生的地步。就在他進入洗手間想找利器自殺的關鍵時刻,遠在家中一直期盼兒子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傳道人的母親在睡夢中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驚醒,急切地跪到地上為兒子祈禱;而與此同時,托雷也被一種強烈的禱告欲望所催逼,使他從憂鬱中清醒過來,不由自主地跪下來求神救他脫離重擔,…。就從那一刻起他下了決心要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主。

1889年托瑞在埃爾蘭根大學獲得神學博士學位。畢業後他不但加入了著名佈道家德懷特·穆迪的福音團隊,而且還成了芝加哥聖經學院的負責人(即現在著名的芝加哥穆迪聖經學院的前身)。此時他終於實現了母親的願望,正式成了一名傳道人。

之後的托瑞一直致力於在世界各地傳播福音,果效斐然;甚至還有教會史的研究者認為,他是自使徒時代以來,在個人宣揚福音方面做得比任何人都多的佈道家。而這一切都始於1902年他和福音音樂家查爾斯·麥卡倫·亞曆山大(Charles McCallon Alexander 1867-1920)合作,前往世界各英語國家所開展的巡迴宣教之旅。今天我要介紹的這首詩歌的詞曲作者就是他们在澳大利亞和英國的宣教場合結識,並繼而吸收到他團隊裏一起服事神的艾達·哈博森 (Ada Habershon 1861-1918)和羅伯特·哈克尼斯(Robert Harkness,1880-1961)。

▼下圖為托瑞和亞曆山大1905年在英國舉辦福音佈道會的盛況照片

詞曲作者

 

我先來介紹詩人艾達·哈博森女士。她1861年出生在英國馬里波恩 (Marylebone)的一個基督徒家庭,父親是當地一位著名的醫生。

哈博森是一名大器晚成的聖詩詩人。她年輕時的主要興趣只在於唱歌;23歲那年當慕迪佈道團來訪時,她還曾經上臺和大名鼎鼎的聖樂家桑基(Ara D.Sankey)一起合唱過敬拜詩歌,並為他抄寫過不少聖詩曲譜。就在那時,她心裏曾經一度產生過創作詩歌的意願;可是到她真正開始創作時已經到了40歲的中年時光。1901年她在生病期間寫下了第一首英文讚美詩“Apart with Him”,從此踏上了詩人之路 。

因為哈博森是穆迪和桑基的舊識緣故,當1905年托瑞和亞曆山大來到英國巡迴宣教時就邀請她與團隊同行,專門為他們創作詩歌。此後每到托瑞舉辦佈道會時,哈博森都會全神貫注地在台下傾聽,然後再把她心中對講道的感動寫成相應的詩歌。她先後為團隊寫了200多首讚美詩歌,其中就包括這首《主必保守我》 (He Will Hold Me Fast)。

接著我們再來瞭解本詩的作曲家哈克尼斯。他是澳大利亞人,1880年3月2日出生在離墨爾本西北面的小城本迪戈(Bendigo),父親是一名牧師。和哈博森大器晚成不同,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在钢琴和管风琴上超越其年齡的傑出才華,而且還在16歲那年就發表了自己創作的第一首歌曲。

1902年6月,托瑞和亞曆山大一行在澳大利亚的巡迴宣教期間來到了他的家鄉本迪戈。在佈道會之前,有人来找他,问他是否愿意帮忙在會上弹琴。儘管那時他对福音毫無兴趣,甚至還有反感,但一想到虔誠的父母會因此高兴就勉強同意了。當天佈道會先開始詩歌敬拜,所唱的第七首詩歌是亞曆山大創作的成名之作《榮耀之歌》。在這之前哈克尼斯的鋼琴伴奏非常到位,可到了這首歌的副歌階段,他突然離開了原有的詩歌譜本,自作主張加入了即興而成的旋律演奏起來。讓他完全沒想到的是,面對他的這個冒犯之舉,正在指揮的亞曆山大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側轉身來鼓勵他繼續保持下去,並說“這就是我想要的。”

▼下圖為哈克尼斯在彈鋼琴時的照片

佈道會結束後在後場眾人聊天時托瑞问起哈克尼斯是不是基督徒?他聽了竟挺直身子直截了當地回答:“不是,我只是来弹钢琴的!”然而托瑞同樣也沒有因此就放棄他,不但為他禱告,而且鼓勵他與他們同行,繼續擔任團隊的鋼琴伴奏。亞曆山大更是專門利用與他在一起騎自行車外出的機會,在途中一路向他講述福音,…。終於,當團隊來到新西蘭時,他下決心將自己全然付出,奉獻給主。之後他跟隨托瑞、亞曆山大碾轉在塔斯马尼亚、印度等多國宣教,最後一起來到英國。而詩人哈博森就是在他們抵達倫敦後與他結識,並且成了一對絕佳的詩歌創作夥伴。兩人一起完成了許多經典詩歌的創作,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這首《主必保守我》。

詩歌具體的創作經過是這樣的。1906年初托瑞團隊來到加拿大多伦多宣教時,哈克尼斯遇到了一个初信基督的年輕人;後者在和他交談中表达了在信仰道路上內心“无法坚持下去的憂慮,…”。事後哈克尼斯專門写信给留在倫敦的哈博森,請她就這個問題專門寫一首相應的詩歌。

不久宣教團隊從加拿大返回到美國。那日他們正準備前往費城“军械库”(Philadephia Ordnance Deport)會議廳舉辦布道會,哈克尼斯收到了哈博森應他請求寫成的一首詩。當他打開來信,剛讀到“主必保守我”(He will hold me fast)的歌名時,靈感和旋律就立刻開始在他脑海裏浮現。接著他一口氣成了詩歌主譜和副歌的創作,並在當晚就在有四千人參加的會上獻唱了這首詩歌。一首經典詩歌就這樣誕生了。

“一曲兩歌”

 

詩歌發表後很快就流傳到歐美各地,受到眾人的喜愛。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就在這首詩歌的流傳過程中有一名民間的匿名詩人改編了它的歌詞,使它成了另一首經典的詩歌,名叫《讓主居首位》。

在聖詩史上這種借用了以往某首歌的曲調而唱紅的詩歌並非少見,但通常的情況是,一、兩者的時代相隔長久,二是彼此的歌詞沒有相關性;而且這種“改編”的結果往往會導致人們記住了後來的詩歌而忘了歌曲的“原主”。但《主必保守我》和《讓主居首位》卻打破了這種“慣例”。它們不但是產生於同一個時代,同樣的走紅,而且兩首歌的內容是如此的彼此相融,甚至你將它們放在一起當做一首歌連續唱下去都毫無違和感。

我們不妨來比較一下這兩首詩歌。

 

主必保守我 (He Will Hold Me Fast

每當我怕信心失喪,主能保守我;每當誘惑甚難抵擋,主能保守我。

單靠自己不能穩健,主必保守我;我的愛心時常泠淡,主必保守我。

救主看我珍寶一般,主要保守我;蒙救贖者主甚喜歡,主要保守我。

主不願我靈魂喪失,主必保守我;主付重價為我受死,主必保守我。

副歌

主必保守我,主必保守我,因我救主深深愛我,主必保守我。

 

讓主居首位》(Christ Preeminent

我心屬主,我靈屬主,讓主居首位;在主腳前,謙卑順服,讓主居首位。
讓主居首位,讓主居首位,甚願在我心靈之內,讓主居首位。

我家屬主,有主同住,讓主居首位;時常為我一家之主,讓主居首位。
讓主居首位,讓主居首位,諸事皆以主為依歸,讓主居首位。

教會屬主,蒙主拯救,讓主居首位;我為肢體,主為元首;讓主居首位。
讓主居首位,讓主居首位。會內事工由主支配,讓主居首位。

一生屬主,隨主任用,願主居首位;在凡事上顯主尊榮,願主居首位。
願主居首位,願主居首位,終身從主,永不違背,願主居首位。

 

通過比較我們可以看到,《主必保守我》詩歌描述的是當信徒面臨“信心軟弱”、“難抵誘惑”和“愛心冷淡”時從主那裏得到的保守和鼓勵;以及主之所以這樣對待我們,是因為祂視我們為 “珍寶”;為了不讓我們的“靈魂喪失”,祂甚至甘願付出“為我們死的重價來救贖我們”。正因為這樣深的大愛,祂必保守眷顧我們到底!

而《讓主居首位》則完全像是信徒對上述主的這種大愛的回應。歌詞強調的是:無論是在信徒的“心靈”深處還是在“家中”,都要“讓主居首位”,凡事“皆以主為依歸”;作為主的“肢體”,更要甘心以“主為元首”,在“教會的事工”中完全由神“支配”,將自己的一生“歸主任用” “一輩子跟從主”,“永不違背主”,永遠“讓主居首位”!

您說,如果將這兩首詩歌此唱彼和是否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一歌兩調”

 

講完這“一曲二歌”的故事後我還要介紹什麼是“一歌兩調”。儘管我們前面介紹的哈克尼斯在他那個時代被公認為是最佳的福音鋼琴家,單經他譜曲和改編的聖詩就多達二千餘首,但他譜曲的這首《主必保守我》在問世了百餘年之後,卻又被美國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美國年輕助理牧師重新改編了曲調。不但如此,這首新改編的詩歌甚至還後來者居上,逐漸替代了原創者的旋律,以至於如今人們在網上尋找《主必保守我》詩歌視頻時只能找到改編後的版本。但這又並不意味著哈克尼斯就因此被後人遺忘,他創作的曲調仍然在《讓主居首位》詩歌旋律中保存下來。而《主必保守我》和《讓主居首位》也因此成了兩首完全不同的詩歌。這真是“萬事互相效力,讓愛神的得益處!” 這位“厲害”的改編者,他的名字叫馬特·默克(Matt Merker)。

默克1984年生於紐約長島,很小的時候就信了耶穌。2006年在範德比爾特大學(Vanderbilt University)完成了宗教研究和音樂專業的學士學位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在“帳幕磐石教會”(Shelter Rock Church) 擔任音樂總監。2009年他來到華盛頓的“國會山浸信會教會”做實習傳道,並在次年正式加入該教會,成為助理牧師。2019年年底他離開華盛頓,前往田納西的納什維爾(Nashville),在埃奇菲爾德教會(Edgefield Church)擔任詩班部主任,同時還在著名福音音樂機構“蓋蒂音樂”擔任創意資源和培訓總監至今。

默克是在國會山教會服事期間改編了這首《主必保守我》。當他第一次聽到這首讚美詩時,心裏並沒有產生特別的想法。但不久之後他在生活中遇到了一段特別艱難的時期;在困境中他突然想到了這首詩歌,並根據自己的感動和靈感重新為它創作了全新的曲譜。經他編曲後的詩歌因為吸收了許多傳統和當代音樂的精華元素,在教會試唱之後立即受到會眾的歡迎,並逐漸流傳開來,成為一首特受人們喜愛的讚美詩歌。包括“蓋蒂聖樂”(Keith & Kristyn Getty)德州的“Shane & Shane” “恩典掌權音樂事工”(Sovereign Grace Music)等多個著名福音音樂團體和歌手所發行的讚美詩歌專輯中都收錄了默克的這首歌。

▼下圖即為默克在彈唱讚美詩歌時的照片

结束的话

 

哈博森所寫的這首《主必保守我》詩歌其英文原名叫“He will hold me fast”。這位女詩人之所以取這個歌名是為了回應哈克尼斯來信中所引述的那位多倫多初信者“難以堅持下去”的擔憂,英文就是“He would not be able to hold out”。兩者的句子中都用了“Hold”這個動詞,而這個詞的中文含義有“堅持、持有、抓住、抱住、托住、支撐、攙扶”等多種意思。因此,我們也可以將這首詩歌直譯成“主願意緊緊 ‘抱住我’”,或“主願意迅速‘托住我’,以及“主願意立刻來‘攙扶我’”。

是啊,在我們人生的道路上,每當我們遇到重擔或險阻難以支撐即將倒下的那一刻,是我們的這位恩主迅速用祂的臂膀緊緊地托住我們,要我們不要害怕;當我們因各種苦難而憂傷悲痛得無以自製時,又是祂緊緊地抱住我們,抹去我們傷心的淚,賜給我們內心的平安;當我們情緒低落,信心軟弱、或迷失方向時,祂更會親自攙扶我們,一路與我們同行,…。而且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由祂主動發出,在我們需要的時候立刻來到,並且還是完全的無條件。主耶穌的愛是如此的長闊高深,祂甚至願意為我們捨命,“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罗五7:8)而作為神的子民我們回報主的恩典的途徑就是要牢記“耶穌是教會全體之首,祂是元始,是從死裡首先復生的”,凡事“以祂居首位”,一輩子愛祂,順服祂,服事祂!(歌羅西書1:18)

願這兩首詩歌能夠更加激勵我們每一位弟兄姐妹愛主的心,使我們的行事為人與我們所蒙的恩相稱,在奔走天路的道路上“朝著標杆直跑”,直到再見主面的那一刻!阿們!

 

 

由三位傳道人互相影響接力完成的感人詩歌《耶穌一來》

作者:徐彬

引言:在剛過去的2022年歲末和2023年年初的日子裏,每天從國內所傳來的幾乎都是令人揪心的壞消息。隨著防疫政策的突然開放,家裏的親戚朋友們幾乎人人都被感染;醫院裏人滿為患,醫生和病人同時倒下;到處是缺醫少藥所引起的混亂和恐懼,甚至還伴隨著年邁老人的大量死亡,聞之讓人窒息,難以釋懷。然而就在此時,腦海裏浮現出教會孫約翰老牧師最近在主日敬拜時帶領大家唱過的一首歌,那就是《耶穌一來》(Then,Juses Came)。尤其是它的副歌:「耶穌一來,撒但權勢就粉碎;耶穌一來,抹去一切眼淚;除去幽暗,使痛苦變為甘甜;耶穌一來,萬事都要改變」;於是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一邊反復地聽著歌曲,一邊去挖掘這首以往中文資料從未涉及過的詩歌創作背景,以撰寫詩歌背後的故事。

我先來介紹這首詩歌的作者奧斯瓦爾德·史密斯(Oswald Smith)的生平。史密斯1889年11月8日出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敖德薩,但他的孩童及青少年時代都是在數百里之外的恩布洛度過的,因為他父親是那裏火車站的一名電報員。也正是這個近水樓臺的緣故他學生時所打的第一份零工也是在車站;當時他所做的具體工作是定時前往為車站的信號指示燈加添好煤油,然後再用滑輪將燈升到燈杆的高處。在那個時候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個子不比同齡人高的少年郎將來有一天會成為一名將福音的萬丈光芒帶到北美各地的著名宣教佈道家。而這一切又要從他16歲那年所參加的一次聚會說起。

1906年的那天是史密斯生命中重要的日子。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從車站的一名旅客口中瞭解到有一位著名的傳道人正在多倫多舉辦佈道會。為此他說服了父親允許他曠課一天,和弟弟一起坐火車前去參加。

那次佈道會的舉辦地點是在多倫多的梅西音樂廳(今日羅伊·湯姆森音樂廳的前身)。來講道的牧師是芝加哥穆迪名下聖經研究學院院長,著名佈道家魯本·托尼(Reuben A. Torrey)。當史密斯兄弟倆趕到時會議已經是最後一天。到下午結束前托尼開始對台下的會眾呼召。當他依次按年齡喊到“從16歲到二十歲願意信主的人請上臺前來”的時候,被感召的史密斯也隨著許多青年人的腳步一起上臺,決志歸入主耶穌的名下;但與眾不同是,此時的他心中已萌發了一個志向,就是一定要成為像這位托尼一樣成為一名大有能力的宣教士和佈道家。

佈道會雖然結束了,但這一志向卻仍然時刻在他心中激蕩,而且一天比一天強烈,讓他無法平靜下來。為此他居然還別出心裁想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設法離開家前往一個較遠的鄉村,找到一個無人認識他的小教堂,然後請那裏的牧師允許他上臺講一次道,由此來驗證他是否具備這樣的能力;如果不成功,那就證明現在自己還沒有被神召喚,…。當然在現實生活中他還不至於那麼衝動。不久之後他看到多倫多一家聖經學院正在夜校招生,於是他立即前往報名,成了一名學生。

在那家聖經學院就讀的第二年,史密斯終於有了一次可以申請講道的機會。得此消息後他一度激動得跪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祈禱,求神指引為他開路。但到了臨近時他卻退縮了,因為許多白天似乎已經想好的內容一到了晚上在頭腦中便變成空白, …。

史密斯知道自己還沒有準備好,於是他老老實實地花了數年時間,碾轉於好幾個不同的學校去系統地學習聖經和神學課程,其中包括在著名的芝加哥麥考密克神學院(McCormick Theological Seminary)就讀了三年。在這期間他也曾經幾次申請過去海外宣教的工作,但都因健康原因未被相關機構批准。

1915年正式完成了神學裝備的史密斯被任命為南芝加哥長老會福音部的牧師,開始了他的第一份事工。從那一年起的11年期間他先後在美加好幾個教會牧會擔任牧師,成績斐然。儘管他的講道水準隨著服事生涯的繼續已經變得越來越成熟,但年輕時成為宣教士和佈道家的那個抱負依然還在激勵著他。終於在1926年他辭去了牧師職位,轉去“加拿大東部基督教和傳教士聯盟”任職;之後他又加入“全球基督教信使會”,全力投身於各項宣教事工之中。

時間來到了1928年,史密斯的心中產生了一個異象,就是要充分使用上帝給他的恩賜和能力自己去成立一個獨立的組織來推動世界各地的宣教工作。為此他回到了多倫多。經過一段時間準備後,在9月的一天他再次來到當年他決志的那個梅西大廳,正式宣佈成立“人民教會”(People Church),並在次年在教會下專門成立了“宣教協會”(Peoples Church Missionary Society),具體負責宣教事業。若干年後它所聯合的宣教機構團體在加拿大境內已經多達80多個,每年所得的宣教募捐高達數十萬美元,持續地支持著世界各地數以百名的宣教士。史密斯個人更是頻繁地前往世界各地佈道,成了一名和當年魯本·托尼一樣的著名佈道家。

以下的左上圖是如今的羅伊·湯姆森音樂廳,當年史密斯在它的前身梅西音樂廳決志並在1928年宣佈成立人民教會;下二圖為今日人民教會的內外景照片▼

史密斯從1915年神學院畢業到1958年退休,致力於佈道和宣教事工43年,前後出版過35本福音專著,總發行量高達600萬冊。他去世之後被美國著名的葛培理牧師譽為“我們這個時代結合了牧師、讚美詩詩人、宣教領袖和福音傳播者數種身份的最偉大人物。”作為一名聖詩詩人他一生寫過1200首聖詩,而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今天我要介紹的《耶穌一來》。

這首詩歌創作於1939年。雖然那時史密斯已經是一名知名的佈道家,但若問這首詩歌的創作題材和靈感卻是來自於另外兩位傳道人:他們的名字分別叫哈利· 列默(Harry Rimmer 1890–1952)和霍默· 羅德希弗(Homer Rodeheaver 1880-1955)。

這兩位傳道人中我們先來介紹哈利· 列默。他的經歷也十分傳奇。他出生在北加州,年輕時曾是一名職業拳擊手,後來因受到一名街頭佈道人的影響而信主,繼而前往三藩市神學院就讀,畢業後進入長老會擔任牧師。他一生中花費了極大精力去致力於如何通過科學來證明聖經正確無誤,甚至還專門為此去學習有關課程,並成立一個實驗室來驗證聖經中的記載。但這些並不影響他同時還是一名優秀的牧者和佈道家。年輕時列默就加入了基督教青年會(YMCA),專門負責去各地高中學校作巡迴佈道演講。1934年明尼蘇達州德盧斯的第一長老會教會聘請他擔任牧師,其條件之一就是每年要有6個月時間用於寫作和佈道。而《耶穌一來》這首詩歌的主題內容正是和他在這家教會服事期間的一次講道有關。

1939年5月的一個主日,列默應邀前往某地佈道。當天他講道的內容與約翰福音的第11章有關,說的是耶穌讓已經死去四天的拉撒路死裏復活,從墳墓裏走了出來的偉大神跡。列默在講述上述內容時分成了兩部分。前面提到拉撒路從病重到去世的過程以及他的兩個姐姐馬大、馬利亞為此悲痛欲絕的反應,然後他表情突然变得肅穆並且停頓了下來。此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牧師即將要說出的話;只見牧師揮動手臂,用完全不同於剛才的高昂語調歡呼道:“接著,耶穌來了,祂改變了一切!”

那一刻台下所有會眾的心靈都被震撼到了,其中就包括前面我提到的那位霍默·羅德希弗 。他究竟是何許人也?他和這首《耶穌一來》詩歌的創作有什麼關係?請允我進一步道來。

羅德希弗也是一位名人,他被譽為那個時代美國福音宣教士、音樂指揮、音樂出版商、福音歌曲作曲家和聖樂唱片錄製行業的先驅。他很早起就跟當地的一名音樂家學會了小號,後又改吹了長號。在美西戰爭期間他曾經入伍成為軍樂團的長號手。退伍後開始了他的福音音樂事奉之路。在數十年期間他先後加入兩個著名的宣教團隊擔任音樂總監,深受大眾喜愛。

羅德希弗在音樂事奉方面是個多面手。他不但能獨唱,擅長指揮,也非常善於使用各種方法來調動會眾的情緒。上臺時他常常手肘上掛著一枝長號,一旦發現會場的鋼琴聲不夠響亮時他就直接用長號來帶領會眾唱歌。作為指揮他曾經負責過参加人數多達25萬人聚會的詩歌敬拜。他還有一個特別的本事,能夠隨時隨地讓人與他一起唱歌。有一次他在高爾夫球場見到了正要進入比賽的億萬富翁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 (John D. Rockefeller)。兩人交談片刻後洛克菲勒竟然不惜推遲了比賽和他一起唱起了聖詩。

作為一名作曲家羅德希弗創作的聖詩並不多,但就這一首《耶穌一來》已經足夠讓他留名青史,被後人傳頌。那天羅德希弗是專程前來參加裏默的這場佈道會的。當他聽到列默大聲喊出“接著,耶穌來了,一切都改變了”這句話時,作為傳道人和作曲家他立刻敏感地想到這是一個絕佳的詩歌創作主題,但自己卻並不是詩人;於是他馬上想到了他的加拿大好友,詩人奧斯瓦爾德·史密斯。會後不久他便專門前去拜訪,請他就耶穌來了對人生命的改變這一題材創作一首聖詩,然後由他來完成譜曲,… 。就這樣,一首內容深刻,詩句優美,旋律感人的讚美詩歌經過這三位傳道人的相互影響和接力终于誕生了。詩歌問世後迅速傳遍歐美各地,成為一首經典的讚美詩歌。

以下三人從左起分別為牧師哈利·列默、詩人奧斯瓦爾德·史密斯和作曲家霍默·羅德希弗▼

現在讓我們一起來欣賞這首詩歌。史密斯創作的詩歌原本有五節,其內容除了聖經中耶穌讓瞎子重見光明、使被鬼附捆綁者獲得自由、以及讓大痳風、聾啞等病人得到接納及醫治外,他還結合了自己年輕時一段在加拿大西海岸印第安人族群中傳教的特殊經歷,增加了失去了至親的家庭如何因耶穌的安慰而走出黑暗,以及因有耶穌的大能和同在如何幫助人們走出戰勝孤獨和悲傷,戰勝欲望和罪惡的相关內容。但中文的詩歌譯本只是選擇了前面的兩節。歌詞如下:

《耶穌一來》

孤單可憐,一丐者坐在路旁,
雙目失明,不能看見亮光,
緊握破衣,黑暗中戰兢不停,
耶穌一來,使他重見光明。

昔有一人,被邪鬼附上他身,
離別親友,淒涼獨住山墳,
惡者捆綁,傷害己體無人救,
耶穌一來,釋放他得自由。

(副歌)
耶穌一來,撒但權勢就粉碎;
耶穌一來,抹去一切眼淚;
除去幽暗,使痛苦變為甘甜;
耶穌一來,萬事都要改變。

耶穌一來對人的生命所產生的巨大影響在聖經中有太多的記載。除了詩歌裏提到的種種事例之外,我們還可以看到,在迦拿的婚筵上,當酒即將喝完的尷尬之時,耶穌一來,缸裏的清水頓時變成了美酒,使主人和賓客共享喜樂和满足。在撒瑪利亞的水井邊,那個因婚姻關係混亂為眾人不齒的婦人一遇到耶穌,心靈不但得到潔淨,本人還成了福音美好的使者。在耶利哥城,為人痛恨的稅吏長撒該一見到耶穌,馬上就認罪悔改,把自己財富的一半給了窮人,還按四倍賠償之前被他訛詐過的人。當耶穌被釘十架後,一度如同鳥獸散的門徒,一見到復活了的耶穌,絕望頃刻變成欣喜,平安和勇氣從此與他們相隨。…

以下即為反映耶穌一來使水變美酒、撒瑪利亞婦人蒙恩、稅吏長撒該悔改、和門徒生命改變的四張圖片▼

又何止如此!耶穌一來,世界都隨之改變。祂的誕辰成了全世界公元紀年的起點;祂捨身的十字架成了各國所有醫院救死扶傷的標誌;祂留下的教導改變了多少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祂對未來的預示不但已被以往無數歷史事實所證實,而且還正在一幕幕地發生在我们的眼前!

是啊,耶穌在上十字架前曾經對門徒說過將來必要發生的末世預兆:“一個民族要跟另一個民族爭戰,一個國家要攻打另一個國家。到處會有嚴重的地震、饑荒,和瘟疫,又有可怕的奇跡異象在空中出現。”(聖經現代譯本:路加福音21:10-11)回首剛過去的2022年,不正是如此!從年初俄羅斯悍然入侵烏克蘭,到年間多國發生的嚴重自然災害,乃至到年末新冠病毒如海嘯般地在中國大地蔓延,讓我們見證了世道有多少不堪,人間有多少滄桑,生命有多少無常!

然而,就像這首詩歌所說的:“耶穌一來,撒旦權勢就粉碎!” 這裏“撒但的權勢”其英文直譯就是“墳墓的力量”(tempter’s power),也就是因罪帶來的死權捆綁。是耶穌用祂在十字架上流出的寶血破除了死亡幽暗的權勢,讓所有信祂的人能夠重新回上帝愛的國度裏,生命從此就有了指望。不但如此,耶穌還要一直與你同在,“抹去你一切的眼淚”,“使痛苦變為甘甜”,並讓所有信祂的人“不至於滅亡,反得永恆的生命!”(聖經標準譯本:約翰福音3:16)

親愛的朋友,在這世上唯有這位耶穌能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約翰福音14:6);“在世上你們有患難,但你們放心,我已經勝了這世界”(約翰福音16:33);“天地都將過去,但我的話卻永遠長存!”(路加福音21:33)您,願意打開心門去迎接祂,成為你生命的主嗎?

 

聖詩《以馬內利懇求降臨》的“前世今生”

作者:徐彬

引言:有這樣一首非常獨特的聖歌:它可以被視為聖誕詩歌但卻不在聖誕到來之日頌唱;它有優美的歌詞和動人的曲調,但卻無人知其最初的作者;它的旋律保存著遙遠的中世紀修道院內吟唱《詩篇》時的淳樸古風,卻又承載了近代教會音樂發展歷史的變遷風雲;它的歌詞內容取材於舊約時代以色列民對彌賽亞來臨的殷切盼望,但更和耶穌誕生和神國子民期望耶穌早再臨直接相關。在當今的世界裏我們重溫這首歌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它就是《以馬內利懇求降臨》(O come, O come, Emmanuel)。

我們先來看這首詩歌一個顯著特點。大家可能注意到在英文的歌詞中它的每一節開始都是從“O”開始,這就涉及到早期基督教詩歌吟唱風格中的“對唱”或“輪唱”,英文叫O Antiphon。據說還是保羅和巴拿巴曾經事奉過的那個安提阿教會,它的第三任主教聖依格那修(Saint Ignatius of Antioch)有一天看到兩個天使唱詩班對唱的異象,接著他就將這種方式引入到自己教堂的崇拜儀式之中,用於詩篇的頌唱。之後這種唱法逐漸傳開,先進入猶太社區的教堂,再傳入拜占庭和亞美尼亞教會,成為教堂敬拜禮儀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兩個多世紀之後又被羅馬教廷的教會接受,廣泛地應用在《格列高利聖詠》的制定之中。而《以馬內利懇求來臨》這首歌正是這種背景下的產物。

 

詩歌的節數在不同的版本中有所不同,但比較權威的是七節。它的每一節都是以“O come”(哦,降臨)開始,然後分別引出“以馬內利”(Emmanuel)、“上天聖智”(Wisdom on high)、“全能之主”(Lord of might)、“耶西之杖”(Rod of Jesse’s stem)“大衛之鑰”(Key of David)、“清晨日光”(Day—spring from on high)、和“萬邦之望”(Desire of nations)來作為各節的頌唱主語,進而展開下麵的具體內容。其中“上天聖智”對應“全能之主”,“耶西之杖”對應“大衛之鑰”,“清晨日光”對應“萬邦之望”,而開始的“以馬內利”則起領銜全詩的主導作用。這種結構的安排就是與“輪唱”和“對唱”所需的特點有關。

羅馬天主教教會大約是從九世紀開始將這首詩歌用於“降臨節”的彌撒敬拜。傳統的降臨節從每年耶誕節前的第四個主日開始,一直持續到平安夜前一日;在最後七天的晚禱中,要通過輪唱及應答方式頌唱七首讚美詩歌來等待平安夜的到來,然後再通過齊唱“聖母頌”(O Virgin of Virgin),以迎接主耶穌的誕生。《以馬內利懇求降臨》正是降臨節所必唱的一首詩歌。

 

沒有人知道這首詩歌最初的原始作者究竟是誰,但可以明確的是它的主要內容是來自於聖經,特別是舊約聖經中《以賽亞書》預表耶穌的經文,因為詩歌名字中的“以馬內利”就是出自《以賽亞書》的7章14節:「主自己要給你們一個兆頭,必有童女懷孕生子,給他起名叫以馬內利(就是“神與我們同在”的意思)」。詩歌中的“耶西之杖”、“大衛之鑰”等語也都是出於《以賽亞書》。

儘管這首詩歌的源頭可追溯到遙遠的使徒時代和中世紀的拜占庭、羅馬兩大教會,然而讓這首詩歌成為全世界教會頌唱的聖歌卻要歸功於十九世紀屬於新教的英國聖公會的兩位重要人物,他們分別通過自己優美的英文翻譯和曲調整理讓這首古老的拉丁語詩歌重新煥發了生命力,從而成為聖誕歌曲中的傳世經典。他們就是約翰·梅森·尼爾(John Mason Neale 1818-1866)和托馬斯·赫爾莫爾(Thomas Helmore 1811-1890)。

下圖中左為尼爾,右為托馬斯▼

我們先來介紹約翰·梅森·尼爾。尼爾出生於1818年的倫敦,成人後進入劍橋三一學院接受教育。到他畢業時,儘管因為數學方面能力不足而無法獲得榮譽學位,但卻憑在他詩歌領域所展現的傑出才華,成為11次收穫學校頒發的西頓尼亞宗教詩歌獎(The Seatonian Prize for Religious Poetry)的優秀學生 。畢業後尼爾曾在劍橋唐寧學院和幾家教堂擔任牧師,後成為薩克維爾學院的院長,並開始從事《東方教會史》的研究。期間他從拉丁語和希臘語翻譯了大量的古代和中世紀讚美詩,成為這一領域的領軍人物。評論家這樣稱讚他:“在英國教會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熟悉拉丁、希臘、俄羅斯和敘利亞語讚美詩的悠久傳統。”在1875年出版的《古今讚美詩》詩集中,經由他翻譯成英文的外文詩歌就有58首之多。而這首拉丁語《以馬內利懇求降臨》就是經他翻譯發表在1851年出版的《中世紀聖詩和序列》(Medieval Hymns and Sequences)一書之中。

 

尼爾是從德國聖詩學家赫曼.愛德爾伯特.丹尼爾(Hermann Adalbert Daniel)1841年出版的《讚美詩詞典》第二卷中瞭解到這首拉丁語詩歌,並將它翻譯成英文,從而讓這首幾乎失傳的詩歌獲得重生;因為在那時的歐洲各國,隨著原來教會只允許以拉丁語頌唱詩篇和舊約經文的傳統走到盡頭,導致那些古老的拉丁語詩歌文本幾乎都已經不再繼續出版。後人形容他的英文譯本充分展現了拉丁文原詩的詩意之美,並極其完美地將歌詞和中世紀的曲調古風組合在一起,從而賦予了詩歌新的生命。

接下來我們來介紹對重新改編整理這首詩歌做出重大貢獻的托馬斯·赫爾莫。赫爾莫1811年出生於一個牧師家庭,1837年進入牛津大學莫德林學院學習,在讀完學士和碩士學位後被任命為聖公會牧師,後擔任切爾西聖馬可學院的校長。在學校裏他主要負責訓練學生在敬拜時的無伴奏合唱;隨著他名聲日益增加,1846年又被任命為聖詹姆斯皇家教堂唱詩班指揮。

 

此時的英國教會對中世紀天主教“素歌”頌唱傳統風格的興趣日益濃厚,為此托馬斯也投入了大量的研究。“素歌”的傳統特點是純人聲、無伴奏;儘管它的旋律簡單,音階低窄,速度平緩,但它卻很適合拉丁語的抑揚頓挫的特點,又利於達到聖樂所特有的那種莊重、肅穆、敬虔、超脫的風格和特點,“素歌”(Plainchant/Plainsong)名稱即是由此而來。而托馬斯當時已成為英國這一領域的權威,他曾出版過《素歌入門》的專著,在引領當時英國聖公會“素歌”純唱的復興中發揮了重要作用。而我們今日所唱的這首《以馬內利懇求降臨》詩歌正是由這樣一位聖樂家根據十五世紀法國所流傳的原調,在完成了改編和整理之後發表在1854年出版的《讚美詩筆記二卷》(Hymnal Noted, Part II)上。

 

熟悉這首詩歌的讀者也許都能夠聽出它的曲調與絕大多數聖誕詩歌的歡樂節奏大不相同,整首詩歌幾乎都是在低沉、平展、莊重、緩慢的“小調”旋律中展開,真實地反映了在以賽亞那個時代以色列民“淪落異邦,寂寞傷心,引頸渴望神子降臨”那種特殊感情,而這種旋律特色正是反映了中世紀“素歌”風格特點。引人注意的是,到了副歌的開始階段,詩歌的旋律一下子突變到“大調”,用高昂的音符連續唱出“歡欣”“歡欣”,以引出“以色列民對以馬內利必定降臨”的殷切期盼,但在“歡欣”之後卻又迅速轉回到原來的低沉節奏,直到詩歌結束。而這樣的安排正是托馬斯編曲的特別匠心之處,因為它除了要呼應配合前面所反映的以色列民在那個時代的特定情緒之外,也十分恰當地體現了“降臨節”的雙重意義,即一方面是為了慶祝耶穌誕辰節日的即將到來,另一方面又和萬民渴望主耶穌第二次再臨的殷切期盼直接相關。托馬斯的編曲成功地將這幾種情感融合交織在一起,從而不但跨越了新舊兩約的時空,也賦予了詩歌那種悲而不戚,哀而不傷,動人心弦,感人肺腑的旋律魅力,和歌詞內容一起提醒人們:在歡慶聖誕之時,不要忘記我們仍然處在主耶穌再來前的黑暗的末世時代,隨時還會面臨各種各樣的苦難、逼迫和爭戰,因此更要預備好自己,保持警醒,耐心等待,恪守真道。

下面我們一起來欣賞這首詩歌:

                       《以馬內利懇求降臨》

1,以馬內利,懇求降臨,救贖釋放以色列民;淪落異邦,寂寞傷心,引頸渴望神子降臨。

2,上天聖智來臨,來臨,統治萬物,協和萬民;懇求顯示智慧路程,指導群生步步遵循。

3,全能之主,西乃降臨,威嚴震撼以色列營,雲海火海,閃電鳴雷,十誡千秋,萬邦敬畏。

4,耶西之條,懇求降臨,撒但手中,釋放子民;地獄深處,拯救子民,使眾得勝死亡之墳。

5,大衛之鑰,懇求降臨,為我眾人大開天門;鋪平我眾登天路程,關閉人間痛苦路徑。

6,清晨日光,懇求降臨,藉主降臨歡慰眾心;衝開長夜幽暗愁雲,驅散死亡深沉黑影。

7,萬邦之望來臨,來臨,團結萬民,一志一心;永息兵戈,妒忌紛爭,充滿世界天賜和平。

副歌:歡欣,歡欣,以色列民,以馬內利必定降臨!

 

親愛的弟兄姐妹,當你聽完這首詩歌之後,你是否為聖子主耶穌在2000多年前在馬槽裏降生,從而讓我們得享“以馬內利而無限感恩歡欣?你是否願意在今後的歲月中去步步遵循主耶穌指示我們當行的智慧路程”,遵守祂的誡命,直到再見主面的那一天?你是否相信,在這個黑暗和渾濁的末世時代,神的“清晨日光”必將衝破漆黑“長夜的幽暗陰沉”唯有祂的再臨才能讓這個世界從此“永息兵戈”,“充滿和平”?!

 

親愛的慕道朋友們,2000多年前,有一嬰孩從天降臨「為我們而生,有一子賜給我們,政權必擔在祂的肩頭上; 祂的名稱為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以賽亞書9:6)。祂的名字就叫耶穌,《以馬內利懇求降臨》這首歌中提到的“大衛之鑰”就是掌握在祂手裏;這把鑰匙所看管的是天國之門,「當祂打開的時候,沒有人會關上,當祂關上的時候,沒有人會打開。」(以賽亞書22:22) 進了祂門的人就“以馬內利”,永遠和祂同在,得享天國永生的福分。您,願意進入祂的門嗎?

 

 

让我们一起安静我们的心,再一次聆听这首歌。

生命結束在印度宣教考察途中的赫伯主教和他寫的《要遍傳福音》

作者:徐彬

 一首即興寫成的詩歌預告了他一生的歸宿

1819年“五旬節”的前一天,擔任英格蘭聖阿薩教區總教長的 威廉·戴維斯·希普利牧師 (William Davies Shipley1745- 1826) 來到轄區內的雷克瑟姆教堂Church of Wrexham) ,準備參加第二天的獻祭敬拜儀式,並為一次特別募捐做專門講道。這一募捐是聖公會為支持宣教使團“福音傳播協會”(The Society for Propagating the Gospel) 的海外事工所進行的慈善活動一部分。與希普利此次同行的還有他的女婿雷金納德·赫伯(Reginald Heber Hodnet);他雖然是另一個教堂的牧師,但在教區中也有教士的神職,明天他將負責敬拜開始時的牧禱。

抵達雷克瑟姆後他們兩人被安排在教堂牧師的住所裏下榻。到了晚上,教堂的牧師前來陪客人聊天。當談到這次募捐活動時,希普利不無遺憾地表示道,可惜明天沒有一首與宣教有關的詩歌可以與此搭配 …。這在當時確實是一個無奈,因為英國國教聖公會對教會所唱的聖詩歌題材歷來有嚴格的限制。可希普利對此卻大不甘心;他突然想到,在場的女婿赫伯不正是一名出色的詩人嗎,而且他還十分擅長於即興寫詩,於是就提出是否可請他就在現場創作一首相應的詩歌為明天所用。赫伯聽到岳父這突如其來的建議後居然就立馬答應了。他順手就拿起一本記事本,獨自走到屋子的另一頭安靜地坐了下來,開始進入詩歌的醞釀和寫作之中… 。

▼下圖是一張反映當時赫伯在雷克瑟姆教堂牧師家即興寫作的画圖:

過了一會兒,希普利問他寫得怎麼樣了,赫伯站了起來把已經完成的前三節部分讀了一遍。詩歌的第一句便十分吸精彩:“從格陵蘭冰雪山,到印度珊瑚海岸,….”。希普利聽了十分認可。可赫伯卻說“不,我還沒有寫完”“我必須得再寫一節!”若干分鐘以後,一首完整的宣教詩歌終於完成了。在第二天的聚會上,教堂的詩班用那首眾人熟悉的古老民謠“那是大海咆哮的時候”(Twas when the Seas were Roaring)作為曲調演唱了這首《要遍傳福音》(From Greenland’s Icy Mountain)詩歌。歌聲感動了在場的所有會眾,接下來的募捐活動也得以圓滿完成。

在那一天,無論是臺上還是台下誰也無法想到寫下這首宣教詩歌的赫伯牧師會在4年後的某一天不但真的就漂洋過海,前往了詩歌中提到的印度,而且還成了整個印度加爾各答教區的主教;更讓人難以想到的是,就在他抵達印度的第三年,在一次視察和宣教的長途旅程中他的生命戛然而止,長眠在那塊土地上。

與眾不同的青少年時代

還是讓我從頭開始來介紹這位為福音宣教舍了性命的勇士他那不平凡的一生吧。

雷金納德·赫伯於1783年4月21日出生於英格蘭馬爾帕斯的一個牧師家庭。他從小就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孩子。還是在他孩提時代,有一次父母親帶著他一起外出旅行,途徑某一個偏僻山區時突然遇到雷暴天氣;當時大人都驚嚇到了,但此時還是坐在母親的膝蓋上的他卻鎮靜地說道:“不要害怕,上帝會保護我們!”在牧師父親的啟蒙教育下,他很小就學會了識字,到五歲時已經可以閱讀聖經,甚至還過目不忘。有一天家裏來了兩位客人,當父親和他們一起談到某一段舊約經文時發生了爭論,此時正好赫伯走進房間;於是父親就問他這段聖經的出處,他立刻就準確地指出,那是出於哪一書卷的第幾章節。

到了赫伯七歲時父親送他進入一家拉丁語學校讀書,也是從那時起他就愛上了詩歌及文學寫作。因為有長時間沉浸在文學上的積累,當他在17歲年考入牛津大學布裏森諾斯學院(Brasenose College)後,在第一學年他寫的一首詩歌就贏得了學校的最佳拉丁語詩歌獎。讀到大三時,他又摘下了學校紐迪蓋特獎(Newdigate Prize)的桂冠,這是牛津英文詩歌評選的最高獎項。而這首名為《巴勒斯坦》(Palestine) 的詩歌內容居然是來自他和學校的一名教授一起吃早餐時的聊天話題。當後者在談話中提到所羅門王在聖殿建造時“沒有發出錘子、斧子和別樣鐵器聲響”這一經文時,赫伯當場就來了靈感,馬上離開了飯桌,前往安靜之處寫下了這首詩歌的關鍵詩節。在詩歌的頒獎典禮上他受到了眾人的歡呼和讚揚,但此時他卻安靜地退出,獨自來到一間房間裏跪下來禱告感謝神。這首詩歌正式出版後曾被評論家譽為“本世紀上半葉最成功、最受歡迎的詩歌”。牛津的音樂教授威廉·克勞奇還專門為其配上曲譜。1804年他從牛津畢業時,他為畢業典禮致辭所寫的《榮譽感》(Sense of Honor)一文又獲得了最佳散文學士獎。

赫伯畢業那年正好碰到他父親去世,因為父親所服事之地是屬於他們家族的私產,按法律他有權優先申請成為父親生前所在教堂的牧師。但他卻出於對更多瞭解外部世界的渴望,先選擇了和他自中學時代就是好友的約翰.桑頓(John Thornton)一起前往歐洲大陸旅行。這次旅行整整持續了兩年之久,行程包括布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和中北歐的許多國家。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赫伯都寫下了詳盡的筆記。在終於即將結束旅途來到德國漢堡港口時,他們還被當地居民誤認為是法國間諜而被抓差點處死;最後很幸運得到一位名叫莫佩斯的勳爵的幫助,坐上了他的私人遊艇才在1806年10月14日安全返回英國。

▼下圖左為赫伯年輕時的畫像;右上圖是他在牛津所讀的布裏森諾斯學院照片,右下是他當年服事過長達16年的霍德內特(Hodnet)教堂在舊址上新建成的外景照片:

教會的服事和文學的成就

1807年5月24日赫伯正式被按立為牧師,並在同年八月出任他的家鄉霍德內特(Hodnet)教堂的牧師。但在那個時候,他的靈命狀況還是處在一個有待進一步成熟的階段,然而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渴望能夠真正成為合格的服事者。在那封給好友桑頓的信上,他這樣寫道: “為我祈禱吧,我親愛的朋友,讓我的眼睛看到真相……,我若蒙神喜悅,能恒久服事他的事,就必帶著平靜和無虧的良心來擔當這一職任,成為一名高尚的教士。”

1809年赫伯因他兄弟的介紹認識了聖亞薩教區院長最小的女兒阿米莉亞·希普利,兩人在4月9日結婚。不久他也完成了在牛津的神學碩士學位,夫婦倆就在霍德內特正式定居下來。

赫伯在家鄉教堂服事的時間長達16年。期間他為會眾和當地民眾盡其所能,傾心付出,深受大家的愛戴和尊敬;他也因此受到提拔,被授予了教區教士的聖職。與此同時,他並沒有放棄一直以來在文學領域上的耕耘。除了擔任文學《季度評論》的撰稿人外,他還整理編輯了17世紀著名散文家傑裏米·泰勒牧師(Jeremy Taylor)的所有作品,出版了多達15卷的《泰勒全集》,並精心為作者寫了評傳。他對泰勒所做的研究至今仍然是這一領域的權威。

雖然有著嚴格的限制和規定,但赫伯依然沒有停止讚美詩歌的創作,成為英國最早從事聖詩寫作的先驅者之一。他自1811年到1821年之間總共寫了57首讚美詩歌,其中包括如今已成為眾多詩集中排在最前面的著名聖詩《聖哉!聖哉!聖哉!》(Holy, Holy, Holy),以及今天我介紹的這首《要遍傳福音》。在他前往印度之前曾經幾度設法將其詩集正式出版為教會所用,但卻始終未得官方批准。

去還是不去印度的選擇

1822年7月擔任海外印度加爾各答教區首任主教的托馬斯·米德爾頓 (Thomas Middleton) 在任職期內因積勞成疾因病去世。在遴選和推薦繼承人時,相關委員會的主席查爾斯·威廉姆斯·韋恩想到了赫伯。他自牛津起就是赫伯的朋友,一直對他的能力和志向有所瞭解,也知道他有過長期在海外生存和旅行的經驗。當年12月,韋恩在一封寫信給赫伯的信中委婉地提出,按他的條件如果願意的話,很可能有機會獲得這一職位。而赫伯確實一直對去海外宣教事工有著強烈的興趣和渴望,早在牛津期間他就加入一個名叫《英國和海外聖經協會》(BFBS)的宣教組織;成為牧師後他也一直在支持另外兩個全國性的宣教組織,即《海外福音協會》(SPG)和《教會傳道協會》(CMS)的工作,還曾經專門去過《海外福音協會》為宣教事工而講道。何況這是去他幾年前就在那首詩歌中提到的印度!

然而要真正要做出去否的決定前,赫伯又不得不考慮自己和家人的身體否能夠適應長時間的海上旅行,以及印度當地酷熱和惡劣的生活條件這些現實問題。他本人自兒提時代起就體弱多病,曾經得過嚴重的肺炎和傷寒,而肺部的問題至今還一直在困擾著他。加上女兒艾米麗此時才二歲;在艾米麗之前他們夫婦倆還曾生過一個女兒,可就在出生後的六個月因得了一場重病而不幸夭折。妻子阿米莉亞的身體也不佳。在慎重諮詢了醫生意見之後,他在1823年1月2日寫信給威廉姆斯·韋恩,婉言拒絕了這一邀請。但只過了幾天,他還是順服了聖靈在他心裏的呼召,毅然再度寫信給韋恩,正式表態願意前往印度。很快他的提命獲得了英王喬治四世的批准;數天之後他便攜帶妻子和女兒坐船啟程前往印度就任。那年他正好40歲。

倒在宣教考察路上的主教

經過四個多月的漫長海上航行赫伯終於在1823年10月10日抵達了四年前他寫的那首詩歌中提到的印度海岸。兩天後他在加爾各答的聖約翰大教堂進行了他這位主教的首次佈道。作為初來乍到的新主教他所面臨的壓力巨大。他不但要在生活上適應過去從未經歷過的各種嚴酷考驗,而且還要抓緊時間處理他的前任在去世前所遺留下來許多未完事工。在他日以繼夜的努力下,各項工作都得以初見成效。三年前因財務問題而被迫停建的加爾各答主教學院終於得以注入資金重新啟動;若干月之後,一所擁有一座圖書館和全新教堂的學校終於展現在眾人面前。接著,為了推進教會神職人員的本地化,他又在1824年6月首次任命了泰米爾族馬拉巴爾人大衛作為本教區的執事。

赫伯服事的加爾各答教區所涉及到的地域非常遼闊廣大,它不但覆蓋了印度次大陸和錫蘭(斯里蘭卡)的大部分地區,甚至還包括澳大利亞和南部非洲的部分地域。而這一教區設立的時間在赫伯到任時還不到十年。為了更多地瞭解本教區,以及推動各地的福音和宣教事業,接下來的歲月赫伯幾乎都是在長途跋涉的宣教考察旅途中度過的。

1824年6月15日,赫伯在副主教Daniel Corrie等人的陪伴下開始了他的首次北印度之旅。他們一行乘坐兩艘小船出發,一艘用於載人,另一艘存放所帶的行李、食物等雜物。小船的措施非常簡陋,所謂的客艙只不過是一間敞開式的房間,覆蓋屋頂用的居然還是茅草。他們沿著胡格利河向北航行,進入恒河後向東前往達卡,這是他沿途要考察和巡視的第一站。接著從達卡出發向西轉南到達莫臥兒王朝的首都德裏,在那裏完成考察訪問後再從陸路進入喜馬拉雅山山麓,穿過拉傑普塔納,到達此行的最終目的地孟買。一路上他們不但行程極其艱苦,而且還要面臨各種流行病的肆虐;啟程才一個月隨行人員中就有人因染病而去世。

旅途中每到一地赫伯就考察環境,視察教會,接觸民眾,廣傳福音。在達卡他去了一所規模很小但有著哥特式式建築風格的教堂向會眾佈道;在抵達恒河平原上最大的城市貝拿勒斯時,他為一座新建成的教堂祝聖,並用英語和當地語言主持了聖餐儀式。在停留在納迪亞德期間,他還在與當地印度教領袖會談時向對方傳講福音,希望對方皈依耶穌。在抵達此行目的地孟買並在那裏服事了四個月後,他又改變了原來坐船返回出發地的計畫,增加了從陸路前往錫蘭的考察行程。整個旅程前後整整延續了16個月之久,當他們最終回到加爾各答時,時間已經是1825年10月。

結束了北印度之旅後赫伯為此行撰寫了一系列詳細的考察報告,其中還包括了他對行政當局在各地所存在的種種問題的嚴肅批評和相關建議。回到加爾各答才僅僅過了三個月,他在百忙中處理了手上壓積的各項工作後,不顧身體的疲倦又再次決定前往南印度地區考察他的教區。而促使他進行這次考察的動因之一是那些地區困擾教會多年嚴重存在的種性問題。

1826年3月26日是復活節,那天赫伯正好抵達泰米爾納德邦的坦賈武爾。當日他向當地教會的1300多名信徒佈道,並在第二天為眾多泰米爾族初信的會眾舉辦了確認儀式。4月1日他來到特裏奇諾波利(Trichinopoly),到達第二天他在聖約翰教堂又確認了42名信徒。次日的清晨,他去教堂參加了早禮拜;在用泰米爾語為會眾完成祝福後,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因為天氣非常炎熱,僕人為他事先準備好了冷水浴。可就在他全身浸入冷水的那一刻,他的心臟因受到刺激而突發異常,半小時後被僕人發現死在自己的房間裏。此時離他抵達印度才兩年零六個月。他被安葬在當地聖約翰教堂北邊的祭壇旁。隨後加爾各答當局為他降半旗致哀,並鳴禮炮42響,每一響分別代表了他的生命周年

▼左上下兩圖分別為赫伯擔任主教後首次佈道的加爾各答聖約翰教堂,以及他去世前一天佈道過的特裏奇諾波利聖約翰教堂;右圖為在加爾各答聖保羅教堂內的赫伯雕塑像:

詩歌的出版和作曲

在還沒有電報的當年,赫伯不幸去世的消息四個月後才傳回到英國。媒體和民眾紛紛表達了對這位倒在印度大地上的宣教勇士的懷念和敬意。次年他生前所希望出版的57首讚美詩歌終於得以正式出版,書名定為《為年度每週教堂禮拜而編寫和改編的讚美詩》。然而在這之前他的這首《要遍傳福音》的詩歌卻早已經被一份雜誌介紹給了英美兩國民眾,並由一位著名的美國作曲家配上了曲調,成為一首經典聖詩。

1823年6月赫伯被任命為加爾各答主教的消息公開以後,有一位記者向《基督教觀察家報》寄去了這首讚美詩的副本,並附上了一封熱情洋溢的推薦信。他在信中稱這首“宣教讚美詩是如此的美麗和珍貴,充滿了基督的資訊”;“每一個基督徒看到赫伯對傳講“彌賽亞名字”抱有如此虔誠的熱情,以及他將在這個如此重要的職位上,以基督徒的虔誠、順服和謹慎來實現這一願望時,一定會為此感到高興!

《基督教觀察家報》收到這首詩歌後及時將其編入下一期的刊物之中,並分別在英國和美國兩地公開出版。此時在美國佐治亞州的薩凡納,有一位叫瑪麗·霍華德(Mary W. Howard)的讀者看到了這首讚美詩。她因為非常喜歡就想到如果詩歌有一個合適的曲調方便大家去唱該有多好。但因赫伯詩歌的韻律卻與一般的聖詩很不一樣,較難借用其他曲調,於是她想到了一個人。他就是自己所在的獨立長老教會的音樂總監,住在她附近的洛厄爾·梅森(Lowell Mason)。她讓兒子將這首詩歌拿去交給了梅森。有趣的是,當梅森看到這首詩歌後只花30分鐘左右就為它完成了譜曲,而這一時間恰恰就和赫伯當年在雷克瑟姆教堂牧師家即興寫下這首詩所花的時間相仿。梅森當時還是一名當地銀行的職員,這是他發表的第一首聖詩音樂作品,但他後來卻成了大名鼎鼎的美國聖樂之父,創作了一系列經典聖詩曲譜,其中包括了《奇妙十架》《普世歡騰》《離主更近》等著名讚美詩歌。

本文結束前的話

在即將結束本文時筆者不想像往常的慣例花更多的筆墨去評論這首《要遍傳福音》詩歌的具體內容。因為正如一位評論家所指出的,“他寫的每一首讚美詩都已付諸於行動!”我想,單憑就這句話已經足以超過千言萬語為這首詩歌定論了。

是的,赫伯一生中有許多機會可以成為另一個不同命運的赫伯。他可以不當牧師,因為他的文學才華足夠讓他成為一個出色的作家或有名的編輯。他也有理由不去印度,留在聖阿薩教區服事;如此的話他完全有可能像他岳父那樣被提升到教區主教的職位。即使到了印度以後,他也可以有充分的理由留在加爾各答處理如此繁重的教區事務,包括他已經計畫好要編纂一本印度斯坦語(Hindustani)的詞典,讓更多的人能夠從中受益來學習聖經。然而他卻將到任後的大多數時間花在艱辛卓絕的宣教考察路上,並最後為此倒下,長眠在那塊土地上 …。他真的做到了像使徒保羅那樣:“我卻不以性命為念,也不看為寶貴,只要行完我的路程,成就我從主耶穌所領受的職事,證明神恩惠的福音。”(使徒行傳20:24)他的一生是將自己作為“活祭”獻給主的一生,是身體力行主耶穌所頒佈的要將福音傳到地極大使命的一生!

親愛的弟兄姐妹,主耶穌早就告訴我們:“舉目向田裏觀望,莊稼已經成熟,可以收割了”;(約翰福音4:35),可是“要收的莊稼多,做工的人少。所以,你們當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出去收他的莊稼。”(路加福音10:2)也許,我們不一定每個人都能夠做到像赫伯那樣漂洋過海,前往陌生艱苦之地傳講福音,但我們完全可以從身邊做起,將福音傳給還沒有信主的家人、朋友、鄰舍、同事。願你我都能夠從赫伯身上學到為福音而舍己的精神,“無論在甚麽時候,甚麽環境,都要專心傳道,以百般的忍耐,用各樣的教訓責備人、警戒人、勉勵人。”(提摩太后書4:2;聖經當代譯本),直到我們生命的末了!阿門!

 

那座莊園,那段愛情和那首詩歌 ─「主耶穌,我羨慕活在你面前」作者溫柔敬虔的一生

作者:徐彬

莊園和歷史

任何一個熟悉愛爾蘭的人都知道,在距離首都都柏林東南方向三十公里處有一座名叫“鮑爾斯考特莊園”( Powerscourt Estate)的旅遊勝地。整個莊園占地1000英畝;那裏綠草如茵、林木繁茂、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各類奇花異草更是爭奇鬥妍,美不勝收。位於莊園中心位置的主建築是一座兩側具有古典帕拉第安式圓頂風格的大廈。大廈的前方是依勢而下所建通向園內特裏頓湖長長的階梯,階梯的兩旁有各種有著古羅馬風格的精美雕塑;特別是湖邊的那對有著雄健雙翅的飛馬石雕更是顯示了莊園當年曾有的輝煌和歷史的滄桑,…. 。

這座始建於1300年,享有全球十佳園林和十大豪宅之一美譽,經歷了歷代主人命運變遷的莊園,如今已經成為愛爾蘭旅遊的必去之地。而今天我要介紹的主人翁就是在1823年6月嫁入這座莊園,成為第五代“鮑爾斯科特子爵夫人”的西奧多西婭. 安妮. 霍華德(Theodosia Anne Howard  1800-1836),以及她所寫的那首溫柔優美的詩歌「主耶穌,我羨慕活在你面前」( Lord Jesus, I long in Thy presence to live )。

我們先來簡單介紹一下與這所莊園有關的歷史。莊園始建於1300年,以原主人 Le Poer(Power)家族的名字而得名。1608年4月愛爾蘭的領主奧多爾蒂在卡爾摩爾發動叛亂,英王詹姆斯一世為此發兵平亂,並在次年取得了勝利。國王在慶功時,把一座建於14世紀的城堡莊園賞賜給了領兵的將領理查德·溫菲爾德(Richard Wingfield)元帥,並在1618年又進一步授予他“鮑爾斯科特子爵”(Viscount Powerscourt)的貴族封號。從此該莊園便以為“鮑爾斯考特”的名字由溫菲爾德的家族一代代繼承下來。1731-1741年該莊園的第2代主人愛德華.溫菲爾德專門聘請著名的德國建築師理卡賽爾斯,按照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對整個莊園進行了大規模的改造,使其成為整個愛爾蘭的豪宅之最。1821年喬治四世國王的親臨到訪,更是讓莊園名噪一時。而本文的女主角就是在國王到訪第二年的高光時刻嫁入到這一莊園,成了第五代鮑爾斯科特子爵夫人。

下圖為鮑爾斯特莊園的一組照片▼

婚姻和破碎

西奧多西婭嫁給子爵其實並不屬於高攀。她的家族也是貴族,爺爺在1785年獲得的貴族封號還比子爵更高,屬於伯爵。雖然在爺爺去世後該爵位先後被兩個叔叔所繼承,但她父親仍然是愛爾蘭上議院即貴族院的議員。而且她並非子爵的原配,理查德早在在1813年就娶了弗朗西斯.喬斯靈(Frances Jocelyn 1795-1820)為妻,而且兩人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可在三年前弗朗西斯卻因病去世,如今理查德再婚,西奧多西婭才成了他續弦的妻子。

西奧多西婭之所以願意嫁給理查德的一個重要原因她和弗朗西斯本身就是關係很親密的表姐妹,表姐25歲就不幸去世給了她心靈極大的震動,因而也格外同情失去妻子的理查德;除此以外,她和理查德兩人都是虔誠的基督徒,甚至之前分別帶領他們信主的還是同一個人,即聖公會著名的福音派牧師羅伯特·戴利(Robert Daly),故彼此都有著相當的瞭解和信任。

和所有的新娘一樣,西奧多西婭是懷著幸福的憧憬而嫁入莊園的,可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結婚才過了一年零兩個月的時間就先後經歷了兩場慘烈的人生打擊,先是新生的女嬰在繈褓中夭折,接著丈夫又在1823年的8月9日因病去世。一下子她從結婚不久的新嫁娘變成了23歲的寡婦,孤身留在這碩大的莊園裏,那種情形真可謂是“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我們從那年9月她寫給朋友的那封信中可以看到當時她內心的真切感受:

「我的內心和外在都是一樣淒涼。我地上的丈夫消失了,而天上的丈夫(上帝)我也找不著, …。我想再沒有什麼任何事情,比我從去年到現在的遭遇更能說明世間萬物的虛空了。我所期待的幸福前景如今在哪里? 只剩下一座活生生的紀念碑,….。 我無法想像,像我這樣一個聲稱相信天堂的歡樂,並曾因信仰而體會到它的真實的人,如今會因失去了希望而變得如此的悲傷”,….。」

信心和轉變

然而作為一名敬虔的基督徒西奧多西婭以一般女性所難以想像的忍耐和信心最終克服了她心中的沮喪和悲傷,而給她帶來影響最大的是聖經裏那短短的一句話:“你的寡婦可以倚靠我。”(耶利米書49:11)她在次年的2月18日給友人的信中這樣寫道:「我已經從中得到了我所需要的一切諾言,…. 。 因為主知道,沒有比這句話更適合寡婦的了; …在祂永遠的臂膀在下面,我將獨自安全地居住。我知道我的帳幕平安無事。」

到了兩年多後的1826年她的情感和信心已經變得更加的成熟和昇華。我們從那年1月和5月她的兩封書信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這種變化:「我可以滿懷信心地繼續走下去,因為我知道神永遠不會否認自己,也不會說“我從來不認識你”,因為祂不僅證明了祂認識我,而且也證明祂愛我。」「我們的道路已經被神無限的智慧和愛所標記,而且已經被其他悲傷的人走過;不管它是多麼崎嶇不平;當我們追尋著拯救我們的那位船長的腳步時,我們仍然感到一種甜蜜的安慰。因此,每一種無法避免的痛苦,不過是來自聖殿內室的回聲——“如果你們和祂一起受苦,你們就會一起得到榮耀!”」

不僅如此,走出悲傷之後的西奧多西婭更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愛心去擁抱關愛身邊正在經歷苦難的肢體。這一點正如那位非常熟悉她的戴利牧師所指出的:「她在自己經受了嚴峻的考驗之後便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去同情所有那些和有過類似經歷和感受的基督徒,用上帝給她的安慰去安慰那些遭遇苦難的人。」

主人和賓客

時間又過了幾年,1829年的一天西奧多西婭在去倫敦的逗留期間參加了一次集會,在會中她第一次聽到了有關耶穌再臨預言的演講,而這個主題恰恰是那時方興未艾的基督教第二次大覺醒運動中最具代表性的內容。她深深地被相關資訊所吸引,並因此認識了一批參與這一運動的屬靈領袖和先驅者。於是她決定開放自己的莊園,贊助邀請這些人來她那裏舉辦相關的特會。從那以後,每到一個月的星期二莊園就會迎來一批客人;他們中間有許多是來自英倫三島各地著名的神職人員,也包括那些从周邊聖經主日學學校慕名而來的年輕學生;莊園大廈裏那間能夠容納一百人之多大廳也經常為之爆滿。本文前面所說的那位戴利牧師也參加了會議並親自主持了前兩次的討論。到了1831年10月隨著討論的主題越發深入以及所對某些問題所產生的爭議,每次會議的時間更是常常延續到一個星期以上,… 。

這幾年是西奧多西婭的生命中大放異彩的時刻。她對眾人的那種全然付出以及對上帝的忠心服事精神深深地感動到與會的朋友們,她被稱之為“莊園的好女主人”;人們形容她“安靜蒼白的臉部表情仿佛都是在禱告”;甚至評價她是“虔誠和靈性的光輝典範”,“仿佛已經登上了一個崇高而神聖的高地,不是從地上看天,乃是從天上看地 …”。

就在這座莊園的討論期間,一個新的基督教教派組織開始孕育成長,即將誕生。而賦予它生命的那個人就是後來正式走上英國歷史舞臺成為著名普利茅斯兄弟會創始人之一的約翰·納爾遜·達秘(John Nelson Darby 1800 -1882)。

達秘出生在倫敦西敏(Westminster),是一名海軍將領的後代。1815年,他隨家人遷居都柏林,並進入都柏林三一學院讀書。在那裏完成學業獲得文學士學位後他一度進修法律並且成為一名律師,但很快他便覺得該職業與自己的信仰有衝突之處,於是毅然決定放棄律師生涯,進入愛爾蘭聖公會牧師全職事奉神,並在26歲那年被按立成為聖公會的牧師。

1827年10月,達秘在一次巡視教區的路途中從馬上摔下,受了重傷。在臥床休養的這段時間,他通過研讀《以賽亞書》《使徒行傳》等聖經書卷,發現聖經所說的“國度”與英國現有的國教教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出於對聖公會的失望,他逐漸醞釀發展了一套新的神學的理論,其核心思想是:現有國教及相關的聖品制度已經成為抵擋聖靈的罪,因為它限制了聖靈的工作,而聖靈完全可以通過任何一位教會的肢體向信徒說話,而不能只被各級神職人員所壟斷。接下來他開始醞釀脫離政教合一的聖公會,專門成立一個獨立於國教,不設任何神職人員的信仰敬拜組織;在這個組織中眾人彼此皆是弟兄,沒有高低之分,人人可以分享自己靈裏的看見;每個週末則選擇在不同的成員家裏奉主的名聚會(assembly)。該組織便是後來正式成為英國聲勢浩大的“普利茅特兄弟會”的開端。而他的這一在當時屬於驚世駭俗、石破天驚的理念和主張,正是在鮑爾斯科特莊園聚會期間首次公開表達出來。

作為莊園的女主人,面對這一引起了賓客間爭論甚至分裂的宣告是非常震驚的。她為此一度通宵的痛哭,不停地對人說“求神讓我明白祂的心意”;但這些卻絲毫沒有影響她對自己心裏所認可的這些耶穌門徒的愛,繼續盡力款待贊助他們,並且最終成為他們群體中間的一員。

下圖為早期英國兄弟會聚會後所攝的歷史照片,右圖為達秘畫像▼

愛情和“絕情”

1833年為了影響和號召更多的人加入,因著達秘的建議他們的討論開始轉移到都柏林舉行。此時西奧多西婭也因為繼子理查德已經成人繼承了子爵爵位而決定把莊園交給他,自己也搬到都柏林生活。然而一段產生於莊園相聚期間的戀情卻並沒有因為主客的離開而消失,而是進一步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那就是女主人與達秘之間那段短暫而神秘的愛情。

也許唯有莊園里那山、那水、那庭院樓閣才知道他倆這段感情究竟是何時開始,由誰主動,以及兩人卿卿我我時留下那些喃喃細語,因為歷史上看不到任何對此的文字記述。但我們可以從西奧多西婭身上特有的氣質來揣摩達秘之所以被她吸引產生愛的情愫的原因。

毫無疑問,在西奧多西婭身上有著那個時代女性所有美好的特徵,美麗、優雅、溫柔、感性、多才多藝,對人有憐憫同理心等等。然而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她的家庭牧師兼一生好友戴利牧師所形容的具有“極為罕見的女性的溫柔”(the extremest feminine gentleness)。她和上帝之間的交通和禱告是如此的溫柔,她在熱情款待兄弟姐妹時的姿態是如此的溫柔,她在安慰那些生活中正在經歷困苦的肢體所說的話更是充滿著柔情,…。因此我們可以想像這些特質對達秘這樣一個充滿著陽剛、才華和領袖偉岸魅力的同齡年輕人有著多大的吸引力。

然而這場在眾人眼裏必定屬於典型“才子佳人”的愛戀最終卻未能夠結成“正果”。其重要原因就是此時的達秘作為普利茅斯兄弟會的創始人和精神領袖正承擔這將組織從愛爾蘭發展到全英國各地的重任,而這種註定會是“馬背上傳道”的顛簸流離實在不適合去建立經營一個正常的家庭;加上達秘身邊的一些戰友們在得知他和西奧多西婭已經定了婚約後也直接出面予以勸阻,甚至還為此專門禱告,希望他放棄個人的兒女情長而專心於兄弟會的發展。

終於,這場發端於美麗莊園的曠世之戀還未到達彼岸便無疾而終;經過兩人反復思考最終決定解除婚約。事後西奧多西婭似乎刻意表達了自己對此結果應負的責任。她在一封書信中這樣寫道:「為了你所愛的人的幸福或痛苦,糾結於究竟是說“是”還是“不”,但最終又不得不說“不”……,這是非常痛苦的。」而達秘則一生未婚並長期對此保持緘口不語,直到他晚年時坦露心跡,直言「我拒絕了一段婚姻,并為此心靈破碎,…。」

詩歌和亮光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對這兩個人來說無疑都有一個痛苦的煎熬期,特別是對感情世界那麼豐富的西奧多西婭。就是在那一年裏,她寫下了這首著名的詩歌「主耶穌,我羨慕活在你面前」(Lord Jesus, I long in Thy presence to live)。這歌名中的“羡慕”按英文的“Long”更合適翻譯成“渴慕”或“渴望”。

從這首詩歌的字裏行間,我們看到了西奧多西婭在這一特殊時期作為女性內心有過的軟弱和掙扎。她和達秘如此相愛卻不能結婚。她曾經想擁有像常人一樣美好的“愛情”,想得到和愛人廝守在一起的“快樂”,對未來的人生她也有多少“善美”的“夢想”;即使如今她決定將這一切都放棄,但仍然還有在“夜深萬籟寂靜”時的“孤獨”,以及度過“每一刻,每一天”的心靈煎熬。然而就在她“無依無靠”的軟弱時刻,她通過“禱告”來到“主的座前”向主說話。她求主“擦幹她的眼淚”,“平靜她的歎息”,“垂聽她的禱告”;她求主不要讓她“愛慕”這個世界,“憑自己來單獨選擇”,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與她同在”;她“渴望生活在主面前”,深信從主的“聖潔話語”中可以得到力量;她更相信從這位“寶貴救主”那裏得到的“屬天的福分”和“恩典”已經“足夠”;往事已過,如今她唯一渴慕的只有“主再來”,能夠“早日與祂相見”, …。”。

回音和遐想

很不幸的是就在西奧多西婭寫完這首詩歌的第二年年底就不幸去世了,享年才36歲。許多文章認為她的過早去世是與她和達秘解除婚約而帶來的痛苦和憂鬱有關,但是我從她臨終前26天(1836年12月5日)寫給友人的那封信中看到的卻完全是與其相反。在這封似乎是與世人告別的信中她依然充滿激情地寫到:

「我們永遠不會因為愛祂而感到羞恥,我們永遠不會因為愛祂而失望; 在這個風雲變幻的世界裏,讓自己沉浸在祂永不改變的愛中,沉浸在祂無盡的恩典之中,能以“我知道也相信祂對我的愛”和“祂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態度去面對每一件事,這是多麼的寶貴!願我們蒙恩歸靠順服耶穌,從祂那裏得著一切在基督裏的屬靈福分。讓我們的身體承受肉體最後的打擊,讓我們在我們必死的身體上證明耶穌還活著,讓我們甘心為了恩召而忍受一切,….在尋求無愧於賦予新娘名字的同時,願她記住,新娘要說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目標,她的順服,她的喜悅,她的希望她唯一安息之處就是她所愛的人–她心裏的新郎。

由此可见,西奧多西婭即使到了生命最後一刻她的信心依然還是那麼的強大,她對主的渴慕和愛戀依然是如此的熾烈,她筆下的文字依然是那麼的敬虔和溫柔!她分明還是那位一如以往可敬可愛的西奧多西婭!

西奧多西婭去世後,她的靈柩被迎回莊園,安葬在那片承載了她生前太多難忘記憶的土地上。隨著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莊園也在1961年由第九代鮑爾斯科特子爵賣給了一名猶太富商。到了1974年莊園更是在一次大的修繕中發生火災,燒毀了別墅中的大多數房間和屋頂,直到1994年才完成外觀及部分房間的修復而重新開放。然而「主耶穌,我羨慕活在你面前》這首詩歌及詩歌背後的故事卻永遠留在經典聖詩的殿堂裏,鼓勵激勵著無數的後來者,特別是那些正面臨著身心靈軟弱和苦難的信徒們。

親愛的弟兄姐妹,讀完這篇文章後您有何感想?也許隨著時代和社會的變遷,我們並非一定要效仿文中的主人翁那樣去絕然斷舍自己所面對的婚姻情感或許多事情,更無需在不同的教會門類和派系中做非此即彼的選擇(異端除外),但主耶穌教導門徒們的那段話卻絲毫沒有過時:「人到我這裏來,若不愛我勝過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門徒;凡不背著自己十字架跟從我的,也不能作我的門徒。」(路14:26-27)”願你我從西奧多西婭和達秘身上學到他們的敬虔、舍己和順服,一心渴慕仰望我們的主耶穌,背起十字架跟隨祂,“向著目標直奔,為要得到獎賞;這獎賞就是屬天的新生命,是上帝藉著基督耶穌呼召我(們)去領受的”(聖經現代譯本”腓立比書” 3:14)阿門!